“是个果子铺子。”碧荷答道，“有新鲜的像橘子、苹果、梨这些，也有干果像核桃花生。”

陆涵之一面点头，一面去看账本上的记录。这个时候的账本都是记的流水账，陆涵之听碧荷道，难得晴芸郡主能找到那么多路子，上街买某种果子倒是容易，样样都凑齐可不易。

“郡主的兄长不爱读书这些，倒喜欢经商游历，郡主平素又爱吃这些，想来是找王府二公子寻的路子。”陆涵之笑道，景王是今上的亲弟弟，这样的关系生来就享受尊荣富贵，但也是最容易被君王猜忌的。

景王在权势上没什么追求，只喜欢读书人，王妃娶了书香门第的陈家女，结交的也多是风雅之士，而景王的两个儿子么，世子跟景王一样喜欢结交才子，次子就喜欢游历经商。陆涵之记得那位二公子不算数得上名号的大商人，但游历的地方多，真要寻找货源就有不少路子。

“原来如此！”碧荷点头，又道，“奴婢粗粗看了看，这个铺子收益还是不错的。”碧荷这样的大丫鬟，多少都是识字的，不说有多好的学问，简单的账本是没问题，她们与做杂活的小丫鬟不同，是主子的左膀右臂。

这一点从晴芸郡主一脸喜气的给她送账本，陆涵之便猜到了，只是细细翻了翻，陆涵之微微皱眉道：“赚得确实不少，只是浪费的着实也不少啊！”

前段时间陆涵之坐月子，没有精力看这些，都由碧荷和秋蝉大致看过，回禀给陆涵之。不过账本是要紧的东西，碧荷只是粗粗看了看，没有亏损的便没有细看，等陆涵之身子好了再处理，听陆涵之这么说，有些意外道：“是管事的不得力么？”

“卖各类果子嘛，干果倒也罢了，鲜果易坏，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平民百姓没有更多的精力用在这些果子上面，更舍不得拿钱去买这些，所以做这个生意面向的就是富贵人家。但新鲜水果容易腐坏，加上不少由外地运来，有所损耗也是正常的事。

“这可怎么办才好？”碧荷听陆涵之这么说，多少也有些担心，她作为陆涵之身边得力的人，也替陆涵之去铺子里看过，那些果子卖的可不便宜，总有许多浪费也让人心疼。

“倒是可以做些果酱这些，”陆涵之先前没操心，临时想了想，路途遥远运的少不划算，运的多了免不了有卖不掉的，时间长了肯定会坏掉一部分。有所损坏卖相不好的倒是也能降价处理，但能处理的数量也有限，倒是可以分一部分出来做果酱。果酱制作起来倒是不难，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使用果酱的习惯，中式糕点用果酱的不多，若真的要做还得考虑销路。

“果酱？像梅子酱那样的？”这个时候的果酱不多，碧荷能想到的就是比较常见的梅子酱，可以用来做梅子糕，但也不如盐渍青梅常见。

“差不多，等我试一试再说。”陆涵之点头，这个也急不来，她还没考虑好是忍痛浪费还是顺便弄个点心铺子，来消耗这些果酱。

听陆涵之这么说，碧荷也就不再多问，正打算将账本收起来，换另一本，便听见小丫鬟通报，“二奶奶来了！”

王雪然嫁到程家之后，对于跟陆涵之结交还算积极，先前陆涵之在月子里，王雪然便常来走动，听到她来的消息，陆涵之便示意碧荷将账本收起来，起身去迎她。

“大嫂我又来讨茶喝了！”相处多了些，王雪然跟陆涵之也熟络了些，陆涵之才发现，王雪然也不是话少内敛的性格，初相见时大约是才嫁到程家来的缘故。

陆涵之招呼王雪然坐下，王雪然倒是将目光落在碧荷捧着出去的账本上，好奇地模样道：“大嫂这是在忙什么呢？我是不是给大嫂添麻烦了？”

陆涵之笑着道不会，随口解释道：“都是我嫁妆的账本，之前怀着孩子没精力打理，后来又坐月子，堆积起来就有这么多了。”

“是吗？”王雪然微笑着坐下，心中多少有些羡慕。王家在京城也是名门世家，但她父亲这一辈都不算出色，家中便多少有些衰败，她听母亲说起过姑母出嫁时的嫁妆，到了她的时候，却远远比不得姑母。她成亲时，嫁妆抬出来也十分壮观，但她自己知道，嫁妆里大多都是物件衣料这些，房屋这些却只有一个不大的庄子。

当然，王雪然可不会自己在陆涵之面前露怯，闻言只笑道：“还是大嫂好，我过了门就跟着大伯母和母亲管家，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打理嫁妆呢。”

王雪然的嫁妆有些什么陆涵之还是知道的，没有刻意打听过，但一个屋檐下哪里谈得上秘密，陆涵之知道王雪然嫁妆不算多，也没打算拆穿她，只笑笑道：“是母亲疼我，叫我先养身子照顾晨哥儿，至于管家这些，日后晨哥儿大些再说。”

王雪然心中暗道没出息，心中又不免有些埋怨，当初家中给她定亲，怎么就没定世子，倒定了个没什么用的二房长子，王家虽比不得公府勋贵的程家，比起陆家也不算差。心中这么想，当着陆涵之的面还得客气着，道：“话是这么说，大嫂就不想帮大伯母分忧么？再说，大嫂是世子夫人，本来就该大嫂管家的啊！”

要说原本陆涵之还有些摸不清王雪然的心思，听她说到这里，哪能猜不出来。郑氏是国公夫人，如今老夫人不管事了，自然是郑氏管家，所以说陆涵之该管家，针对的不是郑氏，而是梁氏。看她这模样，陆涵之便猜到，王雪然争权的事引起了梁氏的不满，抬出陆涵之来不是为她抱不平，而是想要她来分散压力。

且不说郑氏一派真诚，本就是为她着想，叫她休养身体照顾孩子，便是她真有争权的心思，也不会受王雪然挑拨，站出来跟婆婆闹，等日后二房分出去了，她可是要跟郑氏相处大半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