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涵之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假山后面，她不清楚过去了多久，感觉上像是过去了很久，抬头看太阳仿佛又没有偏离多少。眼前萧明雅靠着假山站着，见她醒来了，有些兴味的模样，“真是好天分，若是我师父见着，只怕我就要多个师妹了，可惜，你是程君泽的妻子。”

“你是北狄公主？”不是陆涵之聪明，只是她知道的，有些稀奇古怪本市的就只有那位失踪了的北狄公主了。

萧明雅微微勾唇，“竟然知道我，看来程君泽十分在意你嘛！”

“你想做什么？”知道了她的身份，对于她刻意接触程君瑶，进而进入程家就没什么奇怪了。萧明雅跟如今的北狄王一家当然是有仇的，但与大楚才是世世代代的仇恨，两国这么多年来交战过那么多次，仇恨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

萧明雅微微仰头，再看陆涵之时，脸上已经收了笑意，“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如今你落到我手中，我想要你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也说了，你捏死我比捏死蚂蚁都容易，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陆涵之也并非不怕，但这种时候硬拼拼不赢，又不知对方底细和目的，想要智取也无从下手，陆涵之只能安慰自己，不管对方想怎么样，自己气势不能输，何况萧明雅既然没直接杀了她，显然她的目的不是杀了陆涵之。

“我在灵镜里看到过你，果然，面对面看一眼，比镜子里瞧着更好看。”萧明雅似乎不在意暴露自己的底牌，陆涵之听得这话却在心中惊起滔天大浪。

他们原本怀疑，那镜子映出影像，莫非是用那影像吓唬人？陆雅之不就曾经被人装神弄鬼的把戏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怀疑对方想要装神弄鬼，扰乱人心。这个理由听上去似乎也说得过去，但细想却经不起推敲，别的不说，京城里住的久了，闹鬼的传说谁没听说过几个，也掀不起多大浪花。而如今萧明雅的话，却叫陆涵之越发惊讶，莫非她能借这面镜子做眼睛，看到镜子所在地的情形？

萧明雅仿佛很满意陆涵之表情的变化，轻轻笑着道：“瞧瞧，这多大点事啊！值得这般惊讶？说起来，程夫人在这一道上也很有天分呢，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些本事？北狄天女的本事可不仅仅是照照镜子呢！”

陆涵之并不把萧明雅的话当真，两国虽然暂时停战，但几代积累的仇恨不是说断就断的，就算是主和的官员们，也并不指望能永久和平，不过是大楚经不起经年的战争。

“我倒也真有些事想要你做，”萧明雅也确实就是嘴上说说罢了，陆涵之受她的影响很小，在这一途上确实有些天分，但她还真没爱才到超越两国仇怨的程度上，“我要程家，送我入宫。”

萧明雅所说的入宫，不是指明年的大选，她虽有萧家女儿的身份，勉强够得上大选的门槛，但萧家地位太低，她又是庶出，入选的概率太小了。何况，她与二皇子合作，跟金雀巧结交，但不得不说，想要送她入宫，二皇子远远不够，尤其大楚皇帝身边也有能人，她必须洗清跟北狄有关的嫌疑。

这就是萧明雅选择程家的原因了，程君泽刚刚在与北狄的战争中立了功，跟北狄可以说仇深似海，这样的程家，怎么可能送与北狄有关的人入宫呢？而程君泽是东宫太子妃的亲弟弟，有这一层关系，作为弟媳妇的陆涵之带一个人入宫不难，下一步她自然也有法子留在宫中。

陆涵之没想到萧明雅的目的竟然是这个，那么她是想做个祸国妖妃？想到那些送妖妃入宫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她陆涵之竟然要走上这么一条路吗？

“如何？你送我入宫，我将来得宠了，自然也会替程家说话，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大好事？”萧明雅觉得，这件事对陆涵之谈不上坏处，她虽是北狄人，但在北狄早就是个死人了，于大楚谈不上威胁，而陆涵之的命，如今捏在她手里呢，何况，她也能许程家好处。

陆涵之在大楚生活了十多年，前世的记忆早已有些模糊，但哪怕保留了一些前世的思想，这种家国面前的大义还是有的。大楚纵然有种种的不好，但大楚也庇佑了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而眼前的人，说着于大楚无害的话，可这种阴谋诡计的手段，陆涵之从没有信过她。

陆涵之不信萧明雅，相信萧明雅也是如此，她多半有防止陆涵之假意答应日后变卦的手段。

陆涵之没有答话，仿佛在衡量萧明雅的话，萧明雅也没有催她，却不知陆涵之在想的是，萧明雅有这样的手段，为何还会在北狄王位之争中败落，不得不假死逃走？想来她的这些本事应当是有限制的。

萧明雅混进程家，能顺利的找到这里，陆涵之不知道他们在程家有没有人手，但应该也用了一些手段，如此，陆涵之望向有些得意模样的萧明雅。经历过惨败不得不假死逃离北狄，萧明雅应该不会是肤浅轻易透露出情绪的人，如此，萧明雅眼下的洋洋得意，更像是怕被人看穿的虚张声势。陆涵之不动声色，只看向她道：“我有些好奇，萧姑娘是怎么控制住我的？”

陆涵之不曾习武，先前说要学点功夫，但这段时间程君泽忙她也忙，自然也没有时间去学。虽然如此，但陆涵之觉得，萧明雅几次夸她天分好，说明她多少能抵御一些萧明雅的术法。当然，这个问题她不指望萧明雅回答她，她想要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萧明雅当然不蠢，立刻就猜到了陆涵之的想法，冷哼一声，道：“你是在等谁？程世子？只怕你等不到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