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踩她，她已经够可怜了。”梓若子万分可怜失去儿子的小娘们。

曾经一个活得好好的女人，还有着几十年的美妙韶华，仅仅因为医生说孩子需要合适的移植心脏，毅然决然用刀劏了自己。

她托着小蛋蛋，慢慢走到她跟前，“不要激动，你的儿子好好的，你看一看，他好可爱。”

小蛋蛋更紧地搂住她的脖子，喊了一声妈，她抚着小蛋蛋，“不怕，她是你亲亲的妈，她很爱很爱你，”小娘们的脸上沾满了泥土，眼里放出温柔的光。

林浩天松开脚，她坐起来想伸手摸摸小蛋蛋的脸蛋儿，满手血淋淋，把手缩回去了，“宝贝，妈妈的宝贝。”

小蛋蛋更惊惶地喊了一声妈，把头埋在梓若子怀里，梓若子轻轻地拍着小蛋蛋的背，哄着他睁眼看一看小娘们。

小蛋蛋一手揪着梓若子的衣裳，眼里瞅着小娘们，使劲地嗅她身上的气味。

小娘们慢慢掀起小蛋蛋的小衣裳，胸膛还有缝合的痕迹，梓若子低声说，“朱爸爸没有骗你，医生确实尽力了。”

“宝贝，宝贝！”小娘们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温柔地呼唤着孩子，“你是妈妈的全部。”

“他很好，认了若若当妈，若若也疼他，养在她身边，比跟着你强。”鹿天宇委婉地奉劝小娘们。

“宝贝！”小娘们将脸贴在小蛋蛋的脸上，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小蛋蛋体贴地帮她抹了眼泪，不安地看了一眼梓若子，小娘们撅起嘴亲了亲小蛋蛋的手指头，“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能好好保护你。”

铁面无情的林浩天也有些不忍，“你是一个很好的妈妈，他会记得你的爱，你放心，朱家会好好抚养他，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朱秋君，让朱家度过难关，你的儿子也就有一个好的出路。”

小娘们低头想了一想，小蛋蛋转身向梓若子伸出手，她抱起小蛋蛋，温柔地拍着他的屁股，向小娘们郑重地起誓，“你放心，他喊我一声妈，我就当他是我的儿子，我会用生命保护他。”

“废话！”林浩天呵斥一声，狠狠地瞪她一眼，她也瞪他一眼。

鹿天宇嘻嘻一笑，对小娘们说，“你的娃以后肯定是上上上好的命数，到时候，你高兴得一天哭三遍。”

“只要我的儿好好的，我愿意下地狱受苦。”小娘们终于说了实情，“朱秋君被困在活死人的墓中。”

梓若子托着小蛋蛋没命地跑进小密林，枝叶抽得浑身痛，也不管不顾，哗哗哗地踩上落叶，林浩天的速度一定比自己快。

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跑，快跑。

果然，她还是慢了一步，林浩天一行人已经围在青石坟墓旁，一个硕大的深坑。

她跪在坑旁，坑壁下部被抓了很多一条条的痕。

朱爸爸躺在深坑中，一动不动。

“爸爸，爸爸，”她趴在泥土上，向下伸出手，“爸爸，我拉您上来。”

朱爸爸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两人还相隔五六米的距离，说时迟，那时快，大保镖跃入深坑，将他托了出来，他的脸已经干瘪，眼眶深陷，嘴唇干得飞起了皮，皮肤皱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

活死人以血为养分。

她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塞进朱爸爸的嘴里，林浩天惊呼一声已来不及阻止，血液已经浸进了朱爸爸的口腔。

保镖提着刀斧重重包围着朱爸爸，梓若子挡在朱爸爸面前，“你们想干什么？他不是坏人，他只是被控制了。”

“若若，他已经不能留。”林浩天还企图说服她。

“不！”她断然拒绝。

“朱先生，世卫组织已经派人来凡岛调查，事情败露了，就给更多国家重兵入侵凡岛的理由，而我们也得不到国际上的声援和支持，最可怕的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国民会真的相信远洋集团以活人做实验。”

还不待朱秋君回答，梓若子护住朱爸爸，“林浩天，你如果因为害怕强兵恶政就杀我朱爸爸，你是胆小鬼！”

“死人变成活死人，魑魅魍魉来了。”林浩天带点儿沮丧与颓废。

一旁的鹿天宇顿顿嗓子帮着腔，“很多人以为魑魅魍魉是神话，事实上，他们一直潜伏在人间，等待世纪之交的女娃重生，然后，攫取她身上的能量，滴干她身上的每一滴血，让她生不如死。”

“就算你们杀了我朱爸爸，也改变不了他们来的事实。”她拉着朱爸爸往人缝里走，“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突然，朱秋君蹦起来就跑，一伙人都开始狂追，梓若子清楚，自己与林浩天，谁先追到，朱爸爸的命运都不一样。

眼看到了朱家悬崖，朱爸爸回头凝望了一眼追赶而来的梓若子，一纵身跳下了悬崖。

“朱爸爸！”梓若子跪在悬崖上，探头出去，朱爸爸如同一只黑鸟坠向不知底的深渊，“朱爸爸，朱爸爸。”

“他成就你，你好好活着，他就值了，活死人不被世人所容。”林浩天说完，才想起，他们只顾追赶朱秋君，小娘们已不知所踪。

朱爸爸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朱家，小夫人伤心欲绝，伏在朱家悬崖边上哭了好几个晚上，假朱爸爸识趣地躲得远远的，不惹她生气。

小夫人谁也不理，埋头干着自己手中的活计，梓若子知道，小夫人以为自己偏向假朱爸爸，并没有尽力营救朱秋君。

她的心也苦，怎么做都不对。

一旦对方认定了，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

她开着车在城里到处转悠，寻找着契合霍老六图纸的大厦，最终锁定了五栋。

这五栋表面上松松散散，实则戒备森严，稍有靠近，身边就多了抽烟搭讪的男人，或者溜狗的女人，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的精锐。

回到家，脱掉外衣，将五个地址交给王一智，忙完了，还不见小蛋蛋，她觉得不对劲，穿上外套背上一杆枪去了密林。

小蛋蛋咯咯笑声，好像踢着树上的雪儿玩，她小跑起来，透过枝桠可见，小蛋蛋的棉衣扣得歪歪扭扭，和另一个破单衣的女蛋蛋玩着雪。

她马上跳到小蛋蛋身边，小蛋蛋先是吓了一跳，再一看是她，站在原地，脚上只穿着单袜，已经湿辘辘了。

她一把抱起小蛋蛋，惊惶不安地看着脏得看不清脸的女蛋蛋，一头脏兮兮的头发披在肩上，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蛋蛋喊了一声妈，女蛋蛋一溜烟没了影，小蛋蛋急不可耐地从她身上滑下来，冲着密林急得啾啾啾叫。

不一会，女蛋蛋从密林中探出一个头，小蛋蛋揪着女蛋蛋指着梓若子，“妈。”

女蛋蛋怯生生地对梓若子喊了一声妈，我的天，这个妈当得没完没了。

她不忍心女蛋蛋冻在大寒天，招呼女蛋蛋从侧门上了楼，好好洗涮干净，倒也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小蛋蛋趴在浴缸沿，不时掏一下女蛋蛋的头发。

他们早就熟了。

小夫人不管不顾，她知道小蛋蛋还没有吃东西，去厨房准备食物，小蛋蛋流着眼泪跑进餐厅坐进她的怀里，藏着脑袋呜呜哭。

扑通扑通跳下来的女蛋蛋躲在门后露出半颗脑袋，她摸摸汗粘粘的小蛋蛋，脖颈被抓掉了三块皮。

她吹着小蛋蛋的伤处，指了一指女蛋蛋，女蛋蛋马上溜得没了烟。

她哄着小蛋蛋去小偏厅，绞了温毛巾，轻轻揩着小蛋蛋的汗脖子，女蛋蛋又露了半颗脑袋偷窥，她嗔女蛋蛋一眼，“就你不乖，你把他抓破皮了。”

女蛋蛋伸出小手掌，指甲又长又尖。

她招招手，女蛋蛋乖巧地走过来，她取出指甲剪，小心翼翼地修剪手甲和脚甲。

小蛋蛋的脸上还挂着眼泪，她哄哄他，“不哭了，人家不是有意的。”

她修剪了小蛋蛋的手指甲，脱了袜子替他修剪脚甲，他顽皮地蹬着她的脸颊。

她皱着鼻子喊臭臭，小蛋蛋高兴得咯咯笑着，两只脚蹬上她的脸，不经意发现窗户玻璃贴了一张脸，熟悉的小娘们。

她一惊，小娘们瞬间消失了。

小娘们还是不放心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