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遥，利州义军大营。

经过一番准备，唐初和张氏夫妇等人踏上了前往域外的行程。

根据林柔柔提供的情报，众人知道那个名叫骨力朵的领主手下只有五百左右兵力，而且盘踞的城市也没高墙保护，只是一处开放式的沙漠聚落。

不过这处聚落位于骨海深处，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很容易迷失在荒凉的戈壁沙漠当中。

针对这一情况，张开山选了三千擅长骑射的轻骑兵，并让士兵舍弃重甲，转而携带更多的饮水和干粮。

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发起突袭，打目标一个措手不及！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州的西面是霄州。

此州形势复杂，南部已经在义军的控制之下，但北部依旧属于朝廷的势力范围，如果自己带着一支部队慢悠悠的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穿行，难免会泄露行踪。

万一朝廷鹰犬得知消息，悄悄派人跟踪打探，说不定会泄露林柔柔的秘密。

俗话说得好，兵贵神速！

经过几天晓行夜宿，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边境。

说是边境，但划线其实很模糊。

因为霄州西部和域外一样，都是开阔的沙漠戈壁，两者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地理分割线，大家只知道哪几座城镇属于大宣，出了这几座城镇再往西就是域外。

三千多人来到一座名为沙川的边境城市之后，张开山命令手下休整一天，补充干粮和饮水。

唐初和花卷闲来无事，便和林柔柔一起在城里闲逛。

出乎预料，他原本以为地处边境的城市会很贫穷和荒凉，但是转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这里比想象当中的繁华多了。

虽说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逃荒难民，但沿街的商店酒肆却人声鼎沸，随处可见来自域外的行商马队。

这些长着外国人面孔的域外商人，一边兜售域外特产，一边在当地物色中意的目标，然后将其买下作为奴仆。

没错！

就是买卖奴仆！

虽然没有直接号称奴隶买卖，但性质其实差不多。

而且卖身的一方，往往都是自愿的。

甚至许多难民为了活下去，竟然愿意免费卖身给这些域外的商人，只为了能有地方吃口饱饭！

男女老少举家卖身为奴！

唐初几人在街上转了一圈，亲眼目睹了很多次这种交易。

对于此等状况，他有些无法接受。

一个大国的老百姓，在遭遇天灾之后，竟然只能靠卖身为奴才能活下去！

这绝对是朝廷的重大失职！

难怪所有人都说大宣腐败透顶，时日不久！

回到驻地，唐初有些郁闷，干脆找到张开山夫妇吐槽：“张大哥，你们知道这里买卖奴隶的事情吗？”

“知道！”张开山是个实诚人，毫不掩饰的回答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既然知道，那义军为什么不阻止？”唐初追问。

“哎……”张开山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一开始确实阻止过，但后来发现根本阻止不了！因为在禁止买卖奴仆之后，意见最大的不是域外商人，而是这些逃难的老百姓！他们不仅不感激，还说我们断了他们唯一的活路。”

“唯一的活路……”唐初眉头紧锁，又问道：“义军直接收留他们不行吗？”

“养不活！根本养不活！”张开山摇摇头，语重心长道：“连年干旱，再加上朝廷封锁了东南方向的运粮道路，我们光是维持军队的粮食供给就捉襟见肘，哪有多余粮食供应这么多难民？所以，只能让他们去域外自谋生路。”

“自谋生路为什么要卖身呢？”唐初不服。

“因为卖身能获得庇护！年轻力壮的难民不是从军，就是南下逃生了！剩下来这边的大多是老幼妇孺，让他们去人生地不熟的域外谋生，那不是等于送死吗？”张开山继续解释道。

“……”

唐初听完解释，当场无言以对。

他心里对大宣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朝廷腐败，百姓遭殃！

这该死的王朝，必须推翻！

“禀告将军，有人求见！”

正说着，一名亲兵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汇报。

“啊？”张开山一愣，皱眉道：“是这里的县丞吗？我不是提前叫人通知过他，叫他只要准备好物资即可，不用特意见面吗？”

“不是，是一名域外的商人！他说自己叫做巴岞山，还自称是将军的老相识。”亲兵回答。

巴岞山？

这个地头蛇怎么在这里？

张开山和唐初闻言，又惊又喜的面面相觑。

两人本就计划好要在救出林柔柔的师父一族之后，去寻找巴岞山打听上次谈好的买卖的进度，谁知对方居然主动找上了门来！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快快有请！”张开山当即吩咐。

……

“哈哈哈，几位来霄州，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呢？”巴岞山还是老样子，一进门就笑容满面的咋呼。

“巴老板，幸会啊！”张开山拱拱手，客气道：“不瞒你说，我们本想先去域外办点事，回来之后再登门拜访的！没想到你消息如此灵通，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嘿，谁让霄州是我的地盘呢！”巴岞山得意的自夸一句，并没打听他们去域外做什么，而是直接说道：“你们找我，是为了上次谈妥的那些买卖吧？正好，我也有消息要给你们！”

“来来来，坐下说！”张开山连忙示意。

“制甲的匠师，我已经派人联系上了！而且是域外最优秀的皇家匠师！”巴岞山也不矫情，一屁股坐下之后，直截了当的说道：“不过，对方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利州，理由是你们义军正在和朝廷开战，他们怕自己到时候有钱没命花！”

张开山和唐初闻言，当场无言以对。

怕有钱没命花！

这就不是提高价码所能改变的了。

不过就在两人皱眉之际，巴岞山却继续笑道：“不过，对方也没把路彻底堵死！他们说可以换种方法进行交易。”

“什么方法？？”唐初等人异口同声的询问。

“他们派几个人到边境，向义军的人演示怎么锻造铠甲！”巴岞山摸摸下巴，表情古怪的说道：“而且只演示一遍，能学到多少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

“只教一遍？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吧？”唐初皱眉。

“我也觉得不厚道，但他们说铠甲锻造技术是他们的立身之本，除非义军给他们一座金山，否则不可能包教包会。”巴岞山回答。

唐初等人听了，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这些域外的制甲匠师，显然都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自己的手艺，在战争时期对于起义军来说堪称价值连城。

唐初略一思忖，果断问道：“巴老板，你能保证他们演示的过程不藏私吗？”

“这点你放心！”巴岞山一拍胸脯，笑道：“我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他们跟我承诺过，演示制作出来的那套铠甲，你们可以现场试验！要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分文不收！”

“好！”唐初等的就是这句话，勾起嘴角道：“他们要多少钱？”

“黄金千两！”巴岞山不假思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