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歇性多器官功能性衰竭？”

苏手里攥着诊断书，好看的眉头死死地纠在了一起，他看向眼前的少年，大感头疼：“明明不久前才给你做的全身检查，竟然都没能发现你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在衰竭……”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林旭，诊断书上的专业术语他听不懂也看不懂，对于苏难看的颜色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很严重？”

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说不准，全世界上下这样的病例也没几个，更何况你这器官衰竭来得蹊跷，在病症来临时前你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林旭摇头。

“那可就麻烦了。”苏苦笑道：“你没有受过严重的伤，大面积烧伤更是无稽之谈，可多器官功能障碍却发生在你的身上……若要解释的话，就像是一个尚且完好的食品明明包着保鲜膜还特意丢在冰箱里，但没过几天就这么过期了一样。”

这样一比较林旭就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眉头微皱：“那现在怎么办？”

“这……”苏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我的意见是住院观察，毕竟在一种未知的病症面前，任何补救性的措施都有可能好心办坏事，当然还有一种办法……”

“找梅比乌斯教授？”

林旭的脸色同样不好。

“对了。”苏一脸苦笑，昧着良心为自家教授美言了几句：“别看梅比乌斯教授一副总想要拿学生当实验样本的模样，但其实对我们还是挺关心的，尤其是你身上还有一种从未见过的病症……”

“那就更容易被当成实验素材了吧！”林旭嘴角抽搐。

“好像是的……”

两师兄弟默契地沉默下来。

“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

苏有些干巴巴地开口道，林旭抬起头，却发现前者竟难得地睁开了双眼，他的脸上写满了严肃：“梅比乌斯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生理学专家之一，我虽然跟了她很多年，但也不敢保证将她的本事学到位了。而且……你这病症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我明白。”

这是林旭最后的答复，拿起苏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止疼药，简单地告别后便来到了医院门口。

“哟，大天才。”

不出所料，薇塔还在等他。

女孩上前几步，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少年手上的诊断书和药物上，她轻而易举地在上面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字眼，眸光微凝：“器官衰竭？”

“还好。”林旭撇了撇嘴，直接将那张诊断书撕成粉碎丢在身边的垃圾桶里，继而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啧。

薇塔轻哼一声：“苏怕你在路上挂了，叫我来接一下你。”

师兄？

林旭不禁想起了方才分别的青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那就先谢谢你了。”

“哈，大可不必。”薇塔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苏的车从来没让我开过，今天却这么容易就把车钥匙拿出来给我了，这还得谢谢你。走吧，车在地下停车场。”

正说着，女孩带头走在身前，林旭紧随其后，目光浮动间却捕捉到了路边一辆白色的法拉利。

车主是一位有着银色长发的女孩，看到他后兴奋地挥了挥手。

林旭微愣，随即露出一丝笑容，他对着薇塔说道：“谢谢你了，不过已经有人来接我了，工作室的位置我到时候会发给你，方便的话明天就来面试吧。”

“诶诶诶？”

……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

林旭有些恍惚，早在几个月前自己同样坐在这辆车上，同样是在离开医院的路上，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还坐在后排，枕在布洛妮娅暖玉般的大腿上。

“你怎么来了？”林旭有些好奇地看着驾驶位上的琪亚娜。

“哦，妈妈让我接你回去吃顿饭来着。”琪亚娜头也不回，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

“……”林旭默然，随即抛出另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琪亚娜忽然不说话了，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她微扬的嘴角。

“你怀疑我？”

琪亚娜歪了歪脑袋。

“没办法，你演技太烂了。”林旭同样微笑道。

“哼，警惕心还挺强的。”琪亚娜，哦不，现在应该是终焉，她轻哼一声，一双伪装的蓝色眸子颜色逐渐朝着紫色转变：“早知道你这么聪明，我就不事先提醒你了。”

所谓的事先提醒，指的自然是游乐园的那次。

林旭心里暗暗吐槽对方提醒的方式未免过于惊悚。

“你在说我坏话。”明明应该是个反问句，在她的嘴里成了陈述，她的眼睛里倒映着前方飞逝的景物：“你知道的，我能读懂你的心。”

“哈哈。”

脸上微僵，林旭干笑着驱除尴尬，他同样目视前方：“那么，神明大人有何指教？”

终焉脸上的笑容始终静谧，也更加僵硬：“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明明已经给了你想要的生活，却转眼间又要剥夺它。”

“代价？”

终焉微愣，随即淡笑道：“看来那些日子教会了你不少。”

“可不是吗，前世的日子我历历在目啊，很苦，但也教会了我很多。”林旭的眼中闪过几分回忆之色。

“但其中绝不包括恋爱。”

终焉及时地补刀。

“哈哈，我那会哪有时间想这些啊。”谈及这方面，林旭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现在呢？”终焉冷不丁地说道，她忽然歪了歪头，脸上带着笑意：“现在你的生活可比以前好上一百倍不止，那现在的你有没有那种想法？”

一瞬间，女孩双螺旋的灰发在眼前闪过。

“我们还是说回生病的事情吧。”林旭不愿意在这上面过多逗留，他连忙转移话题。

可终焉并不吃这一套，她挥手将时间静止，周边的一切景物宛如被按下暂停键一般，她松开捆缚腰间的安全带，顶着琪亚娜的身躯朝着身边的少年靠去：“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生活，但我的生活依然无趣，所以我像在你的身上找找乐子，你……明白吗？”

女孩的处子清香近在咫尺，林旭却有些退缩，他的视线甚至不敢在对方的脸上停留太久，只是一味地向外看去，嘴里辩解道：“你是神明，想做什么谁拦得住你，又怎么会无聊……”

“哼。”

终焉的小脸忽地阴沉下来：“神明的权能并非无限制，就像现在，我已经对日复一日管理人间的事情感到厌烦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来打个赌吧。”明明是自家妹妹的脸，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终焉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小狐狸般的狡拮：“你赢了我就让你恢复健康，你所期待的平静生活我一并还给你，如果你输了……”

“怎么样？”瞥了一眼周遭静止的一切，林旭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根本没有与对方讨价还价的权利！

终焉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茫然，但这份茫然宛如流星般一闪而逝，她又笑了：“我暂时还没想好，等你输了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不就相当于无限制了吗？

林旭心里暗暗道，但触及对方弯弯的眉宇，他又可悲的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反驳的权利，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哦……那我们赌什么？”

终焉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她迅速缩回身体，系好安全带，她打了一个响指，周遭的一切的时间又开始流动起来了，她的眼睛平视前方，柔软的红唇微微嗡动：

“我们就赌——布洛妮娅能不能真正走进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