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谅可谓是恨透了赵云挚，只因他作壁上观，皇帝这才当着忠臣之面偏袒李明溪，不仅没有治裴彦卿的罪，反而还以修筑堤坝需要资金为由，拨了不少款项下去。

早朝一结束，徐有谅就迫不及待的来到首辅的府邸，准备告上一状，谁知首辅的面都没有见到，只见到了管家。

“首辅大人正与太子殿下会面，徐大人还是请先回吧。”

“太子殿下？”

徐有谅面露疑惑，据他所知，首辅看重的人可不是太子，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官，有关上位之人的心思，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猜测，不过迟疑了片刻便回了，反正来日方长，告状之事不急。

目送徐有谅乘坐马车离开之后，官家这才转身踏入府中，他没有提到的是，徐有谅想告之人赵云挚此时此刻也在府里。

“首辅大人，你故意的是不是？”太子气急败坏，“裴彦卿都离京这么久了，你这时候还让人这么针对他，不就是故意让父皇觉得我是心胸狭隘之人吗？”

张洁洁嫁入太子府之后，首辅与太子的联系也跟着紧密起来，加之近年来谢兰若越来越不讨太子欢心，太子与张洁洁一跃成为携手共进恩爱夫妻。

在外人看来，太子与首辅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有的时候，首辅的意思就是太子的意思，太子的意思就是首辅的意思。

也真是因此，皇帝才没有打压首辅党派的人，然而这一次，皇帝却是真的生气了，连着太子都得不到好脸色。

“都说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首辅大人依然如此耿耿于怀，不免让人看低了。”正在气头之上的太子又补充了一句。

首辅眉头微皱。

太子的话固然让他不快，但是皇帝的态度更让他恼火，皇帝是偏袒李明溪不假，但在这一件事情之上，他决不仅仅只是偏袒这么简单，而是有意护着裴彦卿。

皇帝当年本就看重裴彦卿，后因忌惮将他流放，没想到那样恶劣的环境当中都没有将裴彦卿打倒，而是让他越挫越勇，凭借一己之力重回大家的视线当中。

如此大才，不能为自己所用真是可惜了。

首辅暗自惋惜的同时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裴彦卿留不得。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不管怎么说，表面的功夫总是要做的，否则糊弄不住生性多疑的皇帝，尽管首辅心里早就在骂太子这个蠢蛋了，但面上仍是一副恭敬的姿态。

“此番裴彦卿来势汹汹，若是不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他日他回了京，倒霉的只会是我们。”

太子不解，不屑道：“他回了京，能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

且不说他短时间内根本回不了京这么问题，便是回了京，他现在无依无靠，没有势力，能在京中站稳脚跟就不错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从前太子喜欢谢兰若，是以看裴彦卿含有诸多不顺眼，可眼下他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对于裴彦卿的那点敌意早就没了，甚至还起了拉拢的心思。

因为裴彦卿现在似乎很得皇帝的喜欢，要是他在这个时候提出召裴彦卿的回京，皇帝说不定还夸奖他做得好。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来，首辅的面就绷不住了，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赵云挚也跟着动了两下眼皮子。

“殿下总把人心想得这样好。”

默了好一瞬，首辅才道。

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直接骂上两句蠢货。

裴彦卿回京就意味着朝中局势即将发生变化，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时至今日，所有人都觉得太子继位已成定局，然而皇帝现在不过四十多岁，怎可能任由太子的势力做大，皇帝现在厚待裴彦卿，无非就是为了将来继续他罢了。

虽说首辅也不想让太子登基，但他现在还需要他做挡箭牌，在这明面之上，还得做出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

太子听得其中的厉害，眼中睁得大大的，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父皇、父皇应该不会这样对我吧。”

太子怔怔然。

皇帝一继位，他这个长子就被册封为太子了，长久以来，皇帝虽然对他有所不满，但也没有起过另立太子的心思，而是以更高的标准要求他，教他如何做好一个储君。

“权力的吸引力是不可估量的，从前陛下没有防备，是因为殿下仍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您已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呈现出压人一等的气势，陛下心里又怎可能不生出旁的心思。”

“换句话说，再过个三五年，陛下依然不退位，殿下还会甘心当个东宫的太子吗？”

首辅突然盯住太子的眼睛，发出致命一问。

“我、我甘心……”

太子的声音弱弱的。

首辅不屑一笑，也懒得戳穿他的心思了，而是道：“即便殿下甘心，陛下也不会这么想。试问有谁喜欢过这种刀子悬在脑袋之上的日子，殿下喜欢吗？”

首辅反问。

到了这一步，太子才算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也不敢置疑首辅的决定，思虑一番，郑重其事的为他之前的行为道歉。

“方才是我顾虑不周了。”

太子利索的鞠了一躬。

身为储君，他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关于知错就改这一则，是皇帝特意称赞过的，还让其他皇子向他学习。

“为殿下排忧解难，是臣的责任。”

首辅连忙将他扶起，共同营造一个和睦的画面。

赵云挚继续装死人，装自己不存在，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家了，谁知只把他叫来，没有与他说过半句话的首辅却突然看向他，道：“云挚，依你之见，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首辅虽然告假在家，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就算没有徐有谅的告状，他也知道赵云挚的不作为。

从始至终，赵云挚都是被卖命的，尽管他实力不俗立了不少公开，但首辅还是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尤其是在与裴彦卿相关的事情之上。

“既然这个裴彦卿这么棘手，我们不防先下手为强，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