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村！

杀人如麻的赵奉终于在记忆深处想起了这个地点。

他不知道齐淮和是之后逃难来的河口村，只以为是一直都藏在那儿。

顿时觉得命运弄人。

当时灭口的时候竟然漏了他。

“郑石头，他叫郑石头。”

“被我带人灭了满门，那日好像是除夕来着，当时手底下的弟兄还同我抱怨呢。”

赵奉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丝毫内疚，像是在细数自己的光荣事迹一般。

“门口那小子是那人的儿子吧？”

“我说怎的一见着我就要寻仇，原是如此。”

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齐淮和只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十口人啊！

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在这些人的眼里却什么都不是，不特意提起甚至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名字。”

赵奉回过神来，没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名字？”

齐淮和长长呼出一口气，按下心中汹涌的怒气与仇恨。

“参与这几起事件人的名字，全部。”

“如果你想活着出这个门的话就全部说出来，要么他们死，要么你死，你自己选。”

“你也不要想着糊弄我，我自会去核实。”

赵奉哪还有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自是把记得的人的名字全说出来。

不仅是名字，有些连家中情况都说了出来。

齐淮和一一记下，只等着之后一一寻仇。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赵奉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试探的问出口。

齐淮和掀了掀眼皮看向他，点了点头。

确实该让他走了。

赵奉一听来劲儿了，没想到对方真的说话算话，连脸上的伤口都顾不得了。

“小公爷大度！不知您要送小的去何处？”

“齐淮和笑了笑：“你想去何处？”

赵奉眼珠子一转便道：“我想去蜀州！”

“小的还有一事想同您做个交易。”

齐淮和没想到还会有意外惊喜，顺着他的话道：

“你说说看，叫我看看是否值得交易。”

赵奉很是自信：“保准值得，这事儿与长宜公主有关。

我可以告诉您，但得劳烦您给我些安身银子。”

“您也知道，我如今双手残废，逃去蜀州怕是也不好过。”

“有些傍身钱就再好不过了。”

一听是同自家殿下相关，齐淮和眼神都凌厉了几分，一句废话都不想讲。

“五千两。”

听到对方肯出五千两换这个秘密，赵奉都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哪会没有银子，外头四处藏了好些。

若不是被许淮平那个小畜生给抓了，他早拿着钱跑去蜀州了。

可他又不嫌银子多，银子越多，他后半辈子就会过得越舒坦。

“小公爷果然大气，我若是在你手底下当差就好了，可惜了。”

“这交易我赵奉应了！”

齐淮和有些不耐：“少说废话！你知道殿下什么事？”

赵奉一脸贱笑：“小公爷别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您就当是听个乐呵，但我能保证这事儿绝对是真的。”

眼看齐淮和脸上越来越不耐烦，赵奉也不再扯些别的，还直接说正事。

“长宜公主并非当今陛下亲女，而是先帝在朝之时被废太子牵连抄家的镇南侯世子顾寻柏与世子夫人的孩子。”

“当年抄家前一日世子夫人便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当今陛下为了保下她，漏了口风与镇南侯世子，赶在抄家前求得了一纸和离书。”

“之后便顺理成章的将人纳进了后院，因着先帝早便听闻陛下爱慕镇南侯世子夫人，也不知晓孩子的事，故而并未深究。”

齐淮和审视着对方：“若这事儿是真的，你怎会知晓？”

赵奉有些得意道：“这事儿好些旧臣都有猜测，实是月份对不上。

若非长宜殿下是个姑娘又有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疾，当年先帝也是断然不会将她留下的。”

“帝王嘛，哪个心不狠。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至于为何我会知晓的这般清楚，自是因着这事儿当年就是我去办的。”

齐淮和敛下目光，没继续说这事，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既你这般受重用，可知晓当年我阿舅一家杀虎关遭截杀一事？”

赵奉瞳孔猛地一颤，显然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也被他看出了端倪。

齐淮和将他的神情全看在眼里，心中越发寒凉。

“你没有别的选择，说出来，我会再给你一万两银票。”

“不说，我想我也能出尔反尔一次。”

“毕竟这件事于我而言十分重要，我知道你了解内情，我只想要个答案，不想与你为难。”

赵奉垂下头，良久才道：“小公爷真想知道？”

“别怪小的没提醒您，知道这事往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

齐淮和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是我的事，你只需告诉我真相便是。”

赵奉突然就狰狞的低笑出声：“倒是我多事了。”

“是陛下派左统领亲自动的手。”

“至于是何缘由，想来小公爷比我这个粗人更明白。”

齐淮和只觉浑身的血液都静止了，握紧的拳头无力的垂在身侧。

他想过有这种可能，如今叫人道出了真相却是发自内心的无助。

生父与岳父都是与他有着血仇之人。

齐淮和没再说话，默默将布团又堵了回去。

赵奉以为这是准备要将自己送出去，却不想下一刻齐淮和的手上便凭空出现一根手腕粗的铁棍。

！！！

赵奉震惊过后便是拼了命的挣扎。

可却无济于事，整个人身上都被罩着一块白布，缠得紧紧的。

一棍接一棍的朝着脑袋猛敲，要溅出来的血迹都被挡在白布之下，晕染出鲜红的颜色。

一开始还能听到呜呜的痛嚎声，到后来却是半点声响也无了。

齐淮和握着染了血迹的铁棍浑身发抖，收了铁棍无力地双手捂脸蹲在地上。

外头的许淮平听出些不对劲进到了房中，就看到眼前震惊的一幕。

他知道大哥不会骗他，一定会将这人杀了，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

“大哥。”

许淮平有些担忧的看着蹲在地上的齐淮和。

齐淮和双手用力的搓了两把自己的脸，这才红着眼睛看向许淮平，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阿平，人我给杀了，剩下的仇我会继续讨回来。

往后你好好练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话是对许淮平说的，也是他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