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5龙兴欧罗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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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突厥斯坦(上)
但无论如何,他在去往准噶尔的途中是不会遭到哈萨克人的攻击的。
按照诺尔布的情报,清军攻击达瓦齐汗时,同时知会了中玉兹的阿布莱汗,让其从西往东攻,并许诺他们收复的失地依旧属于他们的,大清不会占领(这才是大清灭亡准噶尔后领土只划到巴尔喀什湖西岸的原因)。
阿布莱汗此时正在全力稳固收复的失地,并警戒阿睦尔撒纳的行动,是不可能出兵来攻打他的。
于是便只剩下大玉兹的阿布勒班必特汗,以他的实力,是不足以单独对付他六个旅的。
当然了,聚集兵力沿途警戒那是必然的。
“阿布莱汗在巴尔喀什湖附近警戒阿睦尔撒纳,阿布勒班必特在锡尔河-碎叶河警戒自己,呵呵”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三日后,大军顺利抵达突厥斯坦,
其实在进入锡尔河流域的第一站,克孜勒奥尔达,他就见到了阿布勒班必特汗的军队,表面上是牵着牛羊来劳军的,但肯定也有监视的意思。
这样的景象正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一次,我带了大量的红宝石和银币,原本是想用来向哈萨克人购买粮草的,现在倒是省了”
他一直告诫自己,“对于异势力,千万不要像对待一般民众那样心慈手软,外横内德,才是特鲁琴唯一之道,是最高的准则”
“后世的经验证明,你越是强大、霸道,就越会得到别人的尊敬,管他是敬畏,还是真正的尊敬,反正结果是一样就行了”
“如果你坚持以和为贵,礼尚往来,遇到事情后处处忍让,就算你再强大,也会让屑小之徒以为你软弱可欺”
“你提供的好处再多,别人是不会感恩戴德的,只会在更多索取的道路上没有尽头”
“何况这还是十八世纪,赤裸裸的扩张时代?”
到五月份了,锡尔河也解冻了,两岸绿意盎然,牛羊时隐时现。
虽然乞塔德带了近两万大军,也秉持着“外横内德”的理念,但毕竟是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部队,除非受到袭扰,他们是不会主动出手攻击平民的。
于是,这支队伍在前面、后面、北侧放出十到三十里不等的侦骑,大队则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行进在锡尔河北岸。
而此时的所有部族,无论来自哪里,行军打仗时,除了自己携带少部分粮草,大部分都是以战养战,紧急时,也会将自己的牧户当成“草谷”的。
准噶部落从以前的二十五万户一百多万人,一下锐减到目前不到一半的地步,除了瘟疫、战争,对于自己牧户的损害显然也在其中。
当然了,由于准噶尔与哈萨克是百年世仇,每次准噶尔大军进攻漠北时,哈萨克人袭扰其后方也是肯定的。
战争的代价不光是军队的战损,粮草的消耗,更是人口战。
佛教,多么讲究慈悲为怀的宗教,但藏传佛教的发源地却是一个高度农奴化的地方,而在准噶尔汗国、以前的土尔扈特汗国都施行了蓄养奴隶的政策。
一贯讲究强硬的伊教就更不用说了,大量的奴隶充斥其间。
有多少打着宗教的名义干着与教义违背的事情啊。
和平时,宗教说不定还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一旦到了危急时刻,自身利益显然要处于优先位置。
实际上,祆教的黑暗、光明双修说才是一个逻辑自洽的宗教,可惜的是,就是因为它太过圆满,加上掺杂了大量血亲复仇、血祭、近亲结婚的东西导致它逐渐式微。
说起来,基督教倒是位于其间,恐怕这也是基督教世界能在文艺复兴之后一度占据主导地位的原因吧。
暮色中,一座黄褐色的城堡出现在乞塔德面前。
城堡巨大,方圆约莫六七里,大致呈方型,有四座城门,城墙高约两丈,城门楼、城墙的式样与中国的相差无几。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的城门楼楼顶并不是青砖碧瓦,而是穹顶状。
城堡位于锡尔河北岸几十里处的高地上,北依被突厥人视为圣地的阿克套山,依山傍水,倒是深得兵家之道。
春季,也是中亚地区沙尘暴的高发时期,突厥斯坦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沙尘暴,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尘埃漂浮在突厥斯坦城中,就好像浮云似的。
城中只看得见正中那座巨大的伊教寺庙的穹顶,以及周围四座更高的宣礼塔。
对于乞塔德的到来,阿布勒班必特犹豫再三,还是出城迎接了。
对于他们来说,由于不久前大清的使团还去过土尔扈特,走的就是这条路线,在他们眼里,自然是与土尔扈特人商定了夹击准噶尔的计划。
而这样的计划,傅恒也肯定不会告诉他们的。
于是,就会给他们造成一个错觉。
“特鲁琴人是按照大清的吩咐行事的”
这才是乞塔德刚大大方方经过他们的领地前往准噶尔的原因。
唯一的原因。
对于哈萨克人来说,灭亡准噶尔是他们所希望的,历史上的江格尔汗,以及现在的阿布莱汗都曾被准噶尔人俘虏并囚禁,给准噶尔人送去了大量金钱美女才赎回,在与准噶尔人的百年战争中,他们胜少败多,损失巨大。
他们若是在半途袭击特鲁琴人,就是资敌之举。
当然了,新近崛起的特鲁琴人占据了他们的小玉兹以及中玉兹一部分,也算得上是大仇了。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利用特鲁琴人灭掉准噶尔,然后再觅战机才是他们唯一正确的选择。
达瓦齐灭亡后,阿布莱汗为什么不能继续长驱直入,占据伊犁河流域?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虽然准噶尔人今不如昔,但压制哈萨克人还是做得到的。
而达瓦齐、阿睦尔撒纳两人先后被清军轻易灭掉,还不是因为他们将大量的兵力布置在与哈萨克边境的一侧导致的。
如果此时的哈萨克真正的掌权者不是阿布莱,而是他阿布勒班必特,恐怕准噶尔人也不会在边境布置如此多的兵力吧。
不要将清军以及他们的将领当成汉唐时代的卫青、霍去病以及苏定方、侯君集,他们还不配。
清军出动的兵力连满洲八旗都只有少数,大部分都是蒙古人、索伦人和准噶尔叛军,当他们打过来时,伊犁、塔尔巴哈台地区的准噶尔人根本分辨不清。
这是准噶尔人脆败的第二个原因。
事情很复杂,只有像乞塔德这样的穿越者才能稍稍洞悉,身居其中显然是想不明白的,有想明白了的,那肯定是不世之材。
此时的阿布勒班必特虽然有些妒忌阿布莱汗的成绩(败于乞塔德之手也掩盖不了,毕竟他夺回了准噶尔人侵占的土地和牧户),但在见到乞塔德两万浩浩荡荡、纪律严明的大军后,心中那一丝争胜之心终于放下了。
“大汗”
“大汗”
此时的阿布莱尚未成为整个哈萨克汗国的唯一大汗,三大玉兹的头领都自称大汗,他也没有彻底让出大玉兹的汗位,那还要等到清军彻底灭亡准噶尔人之后。
对了,以清军的人数、能力,是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将准噶尔部灭了族的,其中,哈萨克人肯定也立下不小功绩,而阿布莱汗在其中居功至伟,否则也不会在后世有那么高的评价。
想想也是,两代君主被俘,用大量钱财和女人才换出,这是何等的屈辱,而用灭族之战一雪前耻,那又是何等的荣光?
这一切,乞塔德自然有所了解。
“不行,不能让阿布莱汗在短时间里一统哈萨克,敌人,自然是越乱越好,而眼前这位阿布勒班必特汗就是关键!”
乞塔德的大帐就设在锡尔河与突厥斯坦城正中的地方,就在这个地方,他与阿布勒班必特见面了。
“大汗,听说您是头可汗之孙?”
头可汗,那位与准噶尔部真正的始祖巴图尔浑台吉鏖战了几十年的哈萨克大汗江格尔的儿子,江格尔死时他才十岁,自然控制力微弱,就是从那时起,三大玉兹的雏形就出现了。
而阿布莱汗自称是江格尔汗的五世孙,这么说他还是阿布勒班必特的侄子。
阿布勒班必特听了一愣,“此人怎地问起这个来了?”
不过作为江格尔汗嫡系传人,自然有其骄傲的地方,他立时端直了身形。
“正是”
“阿布莱却是江格尔汗的五世孙?听说他从小颠沛流离,又跟着母亲到希瓦汗国住了一段时间,你们是怎么证明他就是江格尔汗之后的?”
“这......”
突厥斯坦虽然在叶斯木汗之后从未毁于战火,宫廷档案也在,但他的主人不知换了几茬,其中更有非黄金家族后裔的篡权夺位者,汗宫的东西能不能保留下来很是疑问。
当然了,阿布莱此人从小就勇猛善战,又机警过人,并能抓住准噶尔人式微的机会不断收复失地,这才是他脱颖而出的关键。
当然了,就像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一样,他先后在克烈部、乌孙部的比官家里当牧奴,以自身的能耐获得了他们的信任,之后再有意无意地说出王族后裔的身份,获得两大部落比官的支持也在情理之中。
克烈部、乌孙部都是中玉兹的大部,有了两大部落的支持,加上自己的能耐,不崛起也很难。
何况他在打仗时往往身先士卒,深得普通牧户的喜爱也是重要原因。
但阿布勒班必特是嫡系后裔,长期住在塔什干和突厥斯坦,从小养尊处优,自然做不到这一点。
“大汗,我查过突厥斯坦的宫廷簿册,确实有阿不力曼苏尔的名字,年龄也相符,也询问过当时的一些人,大致错不了”
阿不力曼苏尔,阿布莱汗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