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

聚华背靠着殷锦。

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另一个人这么靠近过。

从前在天地初开的时候，他和另一株桃树长在一起，后来盘古开天地。

将他留在了人间，而另一株桃树带去了九幽之地。

从此以后，他便是孑然一身。

纵然修成正果这么多年，也没有再靠近过任何一个人。

室内安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聚华忍不住再次问自己，为何会对一个仅仅认识了几日的人生出这样的好感和亲近。

他抬手，轻轻覆盖在殷锦的手上。

“你和本尊到底有什么渊源呢？”

殷锦鼻尖都是聚华的气息，他多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的想他，多么的想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可是，若是真的说出来，凡间那十年的相处纵然是情意绵绵，可是后来的不堪呢？

他咬唇。

“许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否则你当日怎么就点头愿意让我跟你回来呢？”

聚华想起两人初见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上挑。

“若是天帝知道会变成这般，当日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我回来的。”

殷锦不明所以。

“为什么？”

黑暗中，聚华的眉头皱起，声音也带着丝丝无奈。

“因为，本尊就是天界的吉祥物。”

殷锦立刻就懂了。

能在紫微宫众仙朝会的时候，不用端坐，可以靠在软靠上。

能和天帝平等对话，能教育三个皇子。

都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就是因为这样，聚华在天界才是不能亵渎的存在。

他位高权重，他功力高深。

无数年来，他都守护着天界，守护着这人间。

所以没有一个人可以亵渎聚华，他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动心，这是天界所有人共同认定的。

哪怕天帝三番五次想要给他相亲，也只是政治联姻，将他牢牢绑缚在天界，不让他有异心罢了。

而他殷锦，飞升的时候，就因为功法被人质疑，现在又得了恶来戟。

仅仅是这两样，都是天帝万分忌惮和不想看到的，若是所有人知道高高在上的聚华仙尊和殷锦搅合在一起，殷锦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聚华要将这份感情藏着掖着。

手下用力，将聚华翻了过来。

两人共枕一个枕头。

他额头抵着聚华，将他抱在怀里。

“你守护苍生，我守护你，有我的地方，就不会让你再孤单。”

聚华心中暖暖的。

下意识地朝殷锦怀里凑了凑。

这个人的怀抱真的很温暖，肩膀也真的很宽阔。

“你有什么能耐守护我？以你现在的灵力，怕是连本尊的衣角都碰不到。”

殷锦作恶的在他腰间轻轻拧了一下。

“这不是碰到了？”他长长的呼吸了一下，似是在下决心，“你等等我，一日两日，总有一日我会达到和你一般的高度，让所有人觉得我们很般配，让所有人都羡慕你，也羡慕我找到了天下最契合的道侣。”

聚华嘴角带着笑意。

他不禁顺着殷锦的话憧憬了一番，那将会是什么样呢？

“好，本尊等着你。”

殷锦的手探进聚华的衣摆。

聚华立刻警觉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你……”

殷锦轻笑一声。

“不动你，就是给你揉揉穴位。”

神特么揉穴位……

聚华握着他的手，说什么都不放开。

“揉什么穴位，本尊好得很。”

殷锦亲了他的唇一下。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真的只是给你揉揉穴位，若是你觉得我唐突了，就立刻把我扔出去，行不行？”

聚华将信将疑，放开了他的手。

“本尊一定会的。”

殷锦的手顺着他光滑的脊背攀上去，最后停留在了颈椎凸起的地方。

顺着脊椎的弧度，慢慢地按揉着聚华的背。

他的手很大，手指上因为常年练武有着粗粗的茧子。

按揉在聚华光洁的背上，让他忍不住一阵阵战栗。

聚华咬着唇，忍受着殷锦按揉。

“行了吗？”

殷锦轻笑。

“你放松点，这样适得其反。”

这个时候该怎么放松呢？

聚华脸烫的要滴血，只能将脸埋在殷锦的胸口。

但是随着殷锦手指注灵，一次次的落在聚华的穴位上，确实是让聚华觉得整个人舒爽不少。

殷锦压低声音，在聚华耳边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哄睡。

“怎么样？我手重不重？要不要轻点？”

少年时，苏澈白日里跟着先生练习功法，到了夜间累的浑身酸痛，辗转难眠。

他也经常掌着灯去他屋里，帮苏澈按摩。

每一次手指的落下，都带着浓浓的眷念和柔情。

聚华嗯了一声。

“很好。”

殷锦感受到聚华的依赖，心里软的像是填了一团蜜糖。

“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莫留海。”

聚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自从三千年前那场天地浩劫以后，他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每晚睡前，都有些不舒服。

靠着司药的药入睡，却也辗转难眠。

聚华宫里的小仙娥们都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每晚早早地都噤声，唯恐吵了他的清眠。

可今晚他却睡得分外香甜。

睡梦中，追逐热源的本能，聚华将手环住了殷锦的腰。

微微翕开的领口露出胸前一片白皙的皮肤，和形状好看的锁骨。

屋内光线昏暗，殷锦痴迷的盯着他的脸。

恨不得将这个人拆吃入腹，从此日日安放在身边，不让旁人看到，也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可正如聚华所说，他如今的灵力低微，又如何能够做到呢？

殷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一定要变强，变得无所不能，来分担聚华肩上的担子，来让这个男人能够依靠自己，而不是作为一个近侍，一个附属物，躲在聚华的阴影下。

天光大亮。

聚华揉了揉太阳穴，清醒过来，他好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枕边已经凉了，殷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绿柳端着水盆进来。

“仙尊，您醒了？可以洗漱了。”

聚华拢了拢衣襟坐起，昨晚的情意绵延让他今日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你放着，本尊自己来，殷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