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林素和江逸是在他们的小别墅里过的。除夕夜，江逸早早地就去把自己父母接了过来，老两口都是闲不住的，帮着林姨准备年夜饭。

林煜启和林煜喆在公司里忙到晚餐前才到。彼时林素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已经等了很久。

“你怎么站在外面等？不冷吗？”林煜启一下车看到林素，就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她面前，“江逸不在家吗？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在里面做大餐呢。我看了一下午的稿子，出来透透气。”林素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大披肩，“而且我都披着条被子似的了，一点都不冷。”

林煜喆也走了过来，他直接扯过林素的手，捏了捏，然后转头看向林煜启：“哥，手是热的，她真不冷。”

“行了，我们到了，都一起进去吧。”

林煜启拍了拍林素的肩，示意她先走。

这还是两家人第一次聚在林素的新房子里，虽然也不怎么新了，虽然林家的长辈都没回来，但也不妨碍聚在这里的大家开开心心地过年。

林姨今天多了很多帮手，晚上的晚餐自然也丰富了很多，而且也没有顾忌林素和江逸，做了很多浓油赤酱、大鱼大肉的菜。

餐厅的大圆桌子难得坐满了一桌人。潘女士和江父看着几个孩子，都有些感慨万千。

江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动筷吃饭，然后才开口问了一句：“煜启，还有煜喆，你们三叔，还有煜喆父母今年过年还是不回来吗？”

“我三叔，过年又替人值班呢。煜喆的爸妈因为年后要参加林素他们的婚礼嘛，就想着现在把工作赶一赶，回头能空出时间来。”

林煜启一边回答，一边给林素盛了一碗汤。林煜喆也在一边给林素夹菜，搞得江逸难得在吃饭时间有些无所事事。

林素接过了林煜启递过来的汤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忍不住偷偷地笑，笑得江逸直接伸手在她腿上掐了一把。

“江逸，你不好好吃饭，干什么呢？”

潘女士从坐上桌开始就一直盯着小两口呢，刚看到林家两兄弟抢着照顾林素，江逸在一边看着，她还有些替他着急。现在再看到他俩的小动作，她就知道自己也是白着急了，人小两口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反正就是外人怎么都融不进去的氛围。

江逸听到自家老妈的呼唤，赶紧把不太规矩的手收了回来：“没什么，吃饭，吃饭。”

林素又低着头笑，江逸干脆帮她把手里的汤碗给放回桌上了：“你小心呛到。”

“是啊，素素，什么事这么开心，一直笑个不停？”林煜启也被林素笑得莫名其妙。

“就是好久没这么过过年了，开心。”林素笑着看向自己大哥，“有时候就特别想念小时候，在老宅子里一大家子人一起过年的情景。

大伯和小叔在外面写春联、贴春联，我爸跟林姨在厨房里做菜，三叔揉面包饺子包汤圆，家里就属他最厉害了，连林姨都比不上。

老太太一整天都像个监工似的，满屋子转悠，生怕谁把她的除夕夜给搞砸了。

我们几个小的就聚在一起打游戏，吃零食，吃撑了就跑到园子了放炮仗。

到了晚上，一大家子人坐在巨大一张圆桌上一起吃饭，那时我也是这么坐着，等着你们给我夹菜。因为那时我太小了，那桌子又太大了，我什么都夹不到……

现在想起来，感觉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

林家的几个人，被林素这么一说，都纷纷有些百感交集。

“不用感觉，真的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姐你一眨眼也是快三十的人了。”

林煜喆直接吐槽了一句，惹得林素伸手捶他。

“你就比我小一岁，一样奔三了，得意什么？”

两人一如既往地抬杠，倒是冲散了些感怀的气氛。

“哎，真是一眨眼，你们都已经是大人了，而我们都老了哟……”江父看着林素和林煜喆斗嘴，忍不住也感叹了一句。

江逸拿着公筷给潘女士，还有江父夹了点菜：“爸，妈，吃菜，辛苦了一下午了，赶紧尝尝自己的手艺。”

潘蓉啐了他一句：“我自己什么手艺我自己不知道吗？”

“要不我给你们把电视打开吧？”

林姨在一边打开了餐厅里从来没打开过的电视机，瞬间热闹的春节节目就充满了整个空间。

林姨今天也是难得没有离开，而是留下了跟他们一起吃年夜饭，她也是好多年没有跟林家几兄妹一起吃饭了，今天下午江逸在厨房帮忙的时候，跟她提了几次，让她晚上留下一起吃饭。她犹豫了很久，还是答应了。

刚刚听到林素说以前林家过年的情景，她也一时有些惆怅。那样的日子感觉似乎就在昨天，却原来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而那时他们家那个金枝玉叶般的小姐，虽然吃了好多苦，还落了一身的病，却好歹现在有了幸福、安稳的生活。

等开春了，他们就要准备去海岛举行婚礼了。真好。林姨读的书不多，她也想不到太多冠冕堂皇的话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感叹着：真好。

众人在电视机声音响起的一刹那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林素笑了：“我们先吃饭吧，辛苦叔叔、阿姨，还有林姨忙了一下午做出来这一桌子的菜，凉了可就糟蹋了。”

“还叫叔叔阿姨呢？”

林煜喆在一边默默地又怼了一句，把林素说得一下僵住了。

“哎，没事，叫啥都行。”

潘女士知道林素心里的坎，一时半会迈不过去，她和自家老江也从来没介意过这些，于是赶紧出来打圆场。

江逸也及时握住了林素的手，安抚她似的轻轻捏了捏。

林素转头看他，眼里有些难堪和不安：“对不起，我……”

“我们还没办婚礼呢，等拿了改口费再改。”

江逸说着，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然后转向林煜喆：“你赶紧闭上嘴好好吃饭吧，那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嘿，我帮你，你还不领情。”林煜喆可不甘示弱。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

林煜启也不得不开口了，阻止了自家弟弟后，他又有些抱歉地看向江逸的父母。

“不好意思啊，伯父伯母，他们几个平时抬杠斗嘴都成条件反射了，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这样才热闹。”江父哈哈一笑，“我们这里可是春晚上许久未见的群口相声，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