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种种，早就是过往云烟。

程清清想起来，并不会感到害怕，而是恶心，作为一个工具人的麻木与恶心。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遇到的朋友，见到、经历到的事情，都成为了她人生中新的篇章，这些都是她得到的勇气。

魈拉住了她，“别去。”

程清清笑了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也不知道自己害怕的东西是什么，现在有办法知道，也能去克服不是吗，总好过以后遇到，被打个猝不及防吧。”

青狸犹豫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嗯——那个东西也不是这么让人害怕嘛，就是纸老虎啦。”

少年愣了愣，沉思片刻，还是松了手。

“好，你说的有道理。”

确实，知道敌人是什么，才好预，哪怕是个不存在的事物。

程清清上前去，抬手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片都白茫茫，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蹙了蹙眉，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似乎——

难不成这玩意儿还能出现bug？

果然是她太高看了这片空间啊。

——

门外，青狸看着不远处的那扇门被关上，低着头研究着自己的内丹。

百来年没见了，连它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怎么——会没有声音。”

少年迈开步子走了上去，神情染上了一丝着急。

“啊？程清清害怕的是安静啊，哈哈哈哈我要好好的嘲笑她才是。”

青狸脑袋瓜转了转，嘿嘿的笑了笑。

总是自己被嘲笑，这回可不得赢她一回。

魈愣了愣，“害怕，安静？”

是这样吗？

明明有好多次，他都能看到小姑娘自己坐在书桌前，安安静静的写着东西，时不时的会看看窗外的景致，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

有时会恰巧的看到回来的他，这时候，小丫头就会很欢喜的扔下笔，跑过来。

“不，她不会怕这个的，一定是出现射门事情了。”

魈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

那边的青狸刚将内丹吞了进去，一股庞大又温和的力量流入了它的体内，慢慢滋养着它得到身体。

听到这话，青狸茫然的啊了一声，“出事了，不是吧？”

它体验过，所以才觉得没有危险，再可怕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啊。

魈闭了闭眼，没有发觉自己连握着长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惧意。

这时候，他也发现了。

人人皆有弱点，而他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清清，那比失去他的命，还要难受。

少年走上去，对着那扇门全力一击，可——完全没有用。

青狸刚吞下内丹，也来不及再调息，三两下的也蹿了过去，一整只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上去，往门上一砸。

“刺啦——”的一道闷声，大门被硬生生的砸出来一道裂缝。

“程清清——”

青狸大喊，“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魈沉声说道，“你再砸，砸开。”

青狸忙不迭的点点头，赶紧抡起爪子，用尽全力又砸了上去。

这一下是它倾尽全力，大门摇摇欲坠的，顺着原先的那道裂缝，碎开了——

粉尘混着沙石扑朔扑朔的慢慢掉落下来，整个大门化为乌有。

没有了遮挡，魈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神情茫然的小姑娘。

灰尘落到她的头上、脸上，小姑娘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可怜。

“啊——程清清你怎么了，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青狸扑上前去，一把钻进了她怀里撒泼打滚。

“我们在外面没有听到声音，你害怕安静是不是，以后我都烦着你，那就安静不下来了，呜呜呜都怪我。”

程清清垂下眼眸，伸出手推开了青狸。

那边就听到少年仙人也开口了，“清清，对不起，以后我多说话——”

她抬起头，看了看魈。

“你们别误会，不是这样。”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我刚进来的时候，是一片的空白。”

不是旅行者见到的深渊，而是，像处在云端，找不到边界的空白，她以为这里的空间找不到自己害怕的东西，导致出现了错乱，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门了。

忽然间，一大段记忆——

就没有任何防备的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那是属于钟离和天理维系者口中的，属于她的，丢失掉的记忆，完完整整的，属于她的人生旅程。

太过庞大的记忆涌进来，反而使她一时之间无法支撑，站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程清清简单都跟魈解释了，转而看向了青狸。

“你的内丹已经回到你体内了，是不是？”

青狸听到她没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回来了，力量也回来了，不然我也砸不开这扇门啊。”

想到这里，它乐滋滋的看了看少年仙人，仿佛在说，瞧，我比你厉害呢。

第230章 尘封的往事

魈淡淡的移开视线，没做声，而是蹲了下来，将小姑娘扶了起来，细心的将她身上的尘土拍掉。

讨了个没趣，青狸哼唧哼唧了两声，也不介意。

真是的，也不知道程清清这家伙喜欢他什么啊，冷冰冰的。

程清清神情有些复杂，她手一伸，法器书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青狸顿时就被吸引了视线，有些结结巴巴的说，“怎么，怎么你的法器书这么——这么像我的内丹？”

不是说样子，而是，而是那种“同类”的吸引。

之前它的内丹还没回来的时候，明明它也没发现这本破书有什么不一样。

可，可现在内丹回到它身上了，那种互相吸引的力量——

“不可能，不可能啊，我的内丹，是那个人制造出来的，力量亲近的吸引，也该是对那人有用才是。”

程清清明白了，“你说的找人，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样貌，更不知道在哪里，只是凭着那个力量吸引的感觉去找，是吧？”

原来如此。

青狸愣愣的点了点头，“嗯嗯，是对，这不会出错的，这枚内丹——是用很独特的东西做出来的，那人说，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怎么会，又出现了呢。”

还是一本法器书。

魈也有些疑惑。

程清清抿了抿唇，“因为你的力量，是那个人从自己身上剥夺出来凝炼成一枚内丹，赠予你的，剩下的力量，全在这本法器书里了。”

青狸喃喃的开口，眼里全是迷茫，“怎么会？”

她说的太过天方夜谭了，而且。

它忽的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青狸看了过去，忽然开口问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啊？”

——

仙界。

“您说的，那一丝生机，已经出现了吗？”

有胡子花白的老者，神情殷切的问道。

坐在上首的人，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里把玩着一枚巴掌大、圆润的珠子。

这人光是样貌，是看不出年纪的。

明明是年轻俊美的男子模样，可头上却是长长的白发，周身沉沉的暮气，比那位老者，似乎还要弱不禁风。

可仙界无人会小瞧这位。

原因很简单，这位就是伴随着天道出生的，这个世间衍生出了人仙，也衍生出来了这位——规则。

仙界的结界越来越弱了，外边的东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来，大开杀戒。

他们固然防守住了结界，却守不住那些无孔不入的东西。

男子听到这话，把玩着珠子的指尖顿了顿，“他们，急了吗？”

他嗤笑了一声，“现在来着急，当初急着从修仙界跑到仙界，前些日子又急着往仙界外面跑，这踢到铁板了就知道躲在壳里了？”

从前这个世界并没有仙界与修仙界之分的。

可人人都渴求力量，渴求长生，修仙的人数不胜数。

总有一些人的力量，走到了极致，到了人间容纳不下的地步。

世界为了自救，竟然衍生出来了一个仙界，专门用来安置这些修炼到了一定地步的人——

俗称，成仙。

砍掉了壮硕的树木，才能腾出位置给弱小的杂草。

仙界有着更广阔的空间，更丰富的资源，哪怕有人意识到了世界的本质，也选择了不在意，这是对他们实力的嘉奖。

这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好的解决了这个世界上一部分的难题。

随着仙界的人越来越多，到后面，这些人的心也越来越大，到后面居然连仙界也存放不下了。

于是，更外面的世界，就有了很大的吸引力。

就像是凡人对上仙人是毫无胜算的，这些仙人对上外面的物种，也毫无胜算。

有人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后面的人又打开了门，探出脑袋去看，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满含恶意的眼神。

这个世界……从此被盯上了。

哪怕及时关上了门，可门外已经有外来之物蹲守着，等着一口，一口将这块肥肉吞入腹中。

打不过，又躲不过。

外面渗透进来的物质，仙界之人尚且可以抵挡，但凡间的状况，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趋向。

“大人……那些物质，连仙人都容易变的心浮气躁，凡间更是已经战火四起了，我们私下里都猜想，那莫不是能让人变成怪物的东西？”

老者颤颤巍巍的说道，心里的害怕早就表露到了脸上。

起初大家都以为，只是因为仙界外面的东西存在，让人担心，故而才引起了心情上的不好。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情况越演越烈，哪怕只是两句简单的话，都能让人急红了眼打起来。

男人闭了闭眼睛，半晌没说话。

看到他这样，老者更加心急了，却不敢多催促。

“就最近了，生机就要来了。”

就在老者都要打算空手而归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白发男子这么说。

老者顿时就笑开了，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

“那就好，那就好，有生机，就还有希望！”

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松了一口气。

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回去吧，让他们稍安勿躁。”

老者连连点头，“诶，好，好。”

仙界也是需要管理者的，可哪怕他作为仙界的一把手，在男子面前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看着看着松快离开的背影，男子又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

哈，生机……

这生机是有，可是谁的生机，谁又知道呢。

人总要为自己的好奇心买账，在没有绝对的实力时，就贸贸然的跑出去，最后才知道后悔。

他没劝阻，没警告过吗？

可无人放在心上，因为从修仙界转到仙界，见识过好处，尝过甜头，就以为世界上全是好事。

最终引来了灭顶之灾。

仙界的结界已经越来越弱了，他维持的很累很累。

世界其实是有自己的意识，在受到危险的时候，总会留下一枚种子，用全力去孕育。

他口中所说的这份“生机”，就是如此。

可那些人忘了，“生机……”啊，是留给世界的，不是某些人的。

可笑。

忽然间，男子倏的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向了刚刚亮了一下的水晶球，那里倒映出来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是天的边界，也是他曾出生的地方。

现在，他要去迎接，他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一阵风吹过，王座上已经没有男子的人了。

——

她脑海里还残存着上一世的记忆。

被骗回家、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自己所谓母亲的嘴脸。

可程清清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连脑子都是空白的。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吗。

看着确实像，她身边的是云吧，无边无际的。

她自己呢？

程清清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居然发现自己缩小了一号，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到不可思议的孩子。

“啧，天道就是偏心，我出生的时候，怎么就一件衣服都没有。”

不远处徐徐走来一位白发男子，他俯下身，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

是凡间孩童两三岁的模样，白白嫩嫩的，脸上淡漠到没什么表情，看着他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警惕。

“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哥哥，同为天道的孩子。”

他抬手，轻轻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同样本源的力量碰撞到一起，是血脉相连、熟悉到骨血的感觉，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