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燕婉回府后，先是吃了两碗翡翠虾仁粥，又将五六碟子菜干掉一半，徐嬷嬷在一旁看着，心中好生奇怪，这夫人不过是去了一趟公主府，倒像是饿了三五年似的，这一下子吃了这许多，等到晚间肚胀，又要拉着自己讲许久。

她年纪也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等会睡得晚，明日又要早起，只觉得一点精力都没有，徐嬷嬷正想着，便听见宋燕婉啪的一声放下碗，看着她道：“那丫鬟都送去了么？”

“送去了，都送去了，那李玉梅先还想拦着，被我搬出夫人您，吓得话都不敢说一句。”徐嬷嬷表情谄媚，只希望宋燕婉问了这话后，便能去歇息。

宋燕婉吃完后，拿过侍女端过来的漱口水咕噜咕噜漱了口后又道：“我刚让你去看那小贱人回去的模样，去看了吗？”

“去看了，大小姐并未有什么表情，像是还笑了笑，打发了院子里的人去休息后，自己也回屋了，什么也没闹起来。”

宋燕婉听了这话后，却是沉思了一会，什么也没闹？

按照她最近和陆璟的相处来说，陆璟的表现不应该这么平静啊，但今日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再想许多，今日起得太早，实在是困得厉害，她洗漱了过后，便准备歇息了。

徐嬷嬷见状，慢慢踱步，准备退出去后将门关上，却听到内间的宋燕婉道：“徐嬷嬷，我晚上吃多了，你来帮我揉揉肚子吧。”

哎，徐嬷嬷收回脚步，转身向里面走去，叹了一口重重的气。

………

第二日，太阳还没升起来，窗外黑得像雾一般，隐隐约约地透着些蒙蒙的亮。

宋燕婉睡在床上，听见院子远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那叽叽喳喳的嘈杂却着实吵得宋燕婉头疼不已。

她看了看床顶垂下来的流苏，眼睛酸胀得厉害，她翻了个身子，将耳朵用被子捂住，但那源源不断的声音还是穿了进来，心中怒火渐起，直接从床上弹射起来，大喊着：“嬷嬷！徐嬷嬷！”

徐嬷嬷睡在外间，睡得正香，不妨被宋燕婉一声尖利的喊叫给吓得一哆嗦。

她昨夜给宋燕婉揉肚子，揉到好晚，直到她睡着很久后，自己才去睡得。她看了眼外面的天，根本就没有亮，只觉得夫人最近真是折腾人。

“徐嬷嬷！”

宋燕婉的声音又传了来，徐嬷嬷只觉得有有鬼在催她，忙起身诶了一声后，迅速穿戴整齐后进了内间，只见宋燕婉坐在床上，一脸恼怒，“你怎么睡觉的，睡得这么死？没听见外面的声音啊，还不去看看！”

徐嬷嬷得了吩咐，忙不迭地跑了出去，等了一会儿后，便又进了房，恭敬地道：“夫人，好像是大小姐在问话。”

“问话？问什么话？”

“大小姐站在院子中，去探听的人也不能离得太近，只听得说是要给下人们定岗。”

宋燕婉一脸茫然，随后有些恼怒，“怎么回事，她这又是要闹哪般？你安排白芷过去一趟，让她小声些，别没得这么清早的扰人好梦。若是吵到老爷了怎么办？”

“是。”徐嬷嬷恭敬地答了后，退了出去。

哪里会吵到老爷，老爷早都去上朝了，昨日又是歇在妾室的院子里，那里和大小姐的院子隔着远得很，根本就听不到。

只是这些话她却是不敢同宋燕婉讲的，只嘱咐了白芷过去说说，等白芷回来后，大小姐那里的声音也听不清了，但是瞌睡已经醒了，便去了趟小厨房，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等夫人起来再说。

……

清晨的雾气很大，不过好在太阳出了来，阳光这么一照，四下的雾便散了开，只剩下轮廓清晰的院落。

徐嬷嬷在此地休息了一会儿，又让负责厨房管事的给她做了碗蛋玉羹，蒸了笼汁水颇多、皮薄肉厚的肉包子，正准备享用的时候，却听见瑞哥儿院子里张嬷嬷的声音，只觉得奇怪，这么早她来这做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便伸出手想要尝尝那包子。

只是这手还没伸出来，却见厨房里进来个婆子，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哎哟喂，徐嬷嬷，您还坐在这里吃饭呢！”

徐嬷嬷见她怎么突然来了，也是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这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哎哟喂，您可以别挖苦我了，大事不好了！”

徐嬷嬷看她那样子，也有些紧张，忙问道：“大事，什么大事，怎么了？”

“哎哟喂，你知道大小姐昨儿个回了来吧，今天院子里来了两个人，你可知道是谁？”

徐嬷嬷听了她的话，却是面有愠色，平日里，她最不喜欢打交道的便是这张嬷嬷，每次说话，本来是一句就能讲清楚，可落到她的身上，几十句都讲不清楚，偏生她又是瑞哥儿的奶娘，有时候碰着了便说两句，笑一笑，和她拆个十几句嘴，要是正好快要碰着，那她必然是躲得远远的。

“您快说，若是真有大事，这耽搁了可不好。”徐嬷嬷现在听到大小姐三个字便头疼，又怕惹出了什么事，直催道。

张嬷嬷这次也没辜负徐嬷嬷的期待，没等拆上两句话便交待了，“你前几日不是往大小姐院子里送了人么？今儿个又回来了。”

“回瑞哥儿的院子来了么？”徐嬷嬷听着也是一惊。

“是啊，还是两个长相顶好的、又妖艳又有身姿，那叫一个魅人哟。”

“怎么会这样？那瑞哥儿现下已经是收了么？”徐嬷嬷有些着急，瑞哥儿现在正是读书的关键时候，今年又要参加科举，夫人好不容易将他屋里的通房妾室都打发了个干净，这大小姐送两个这样的绝色来，是要做什么？

“收了，已经收到房里了。

“那你怎么不拦着点？”徐嬷嬷这话一说出来，便有些后悔，瑞哥儿最是风流，大小姐平白送两个美貌丫头过去，怎么又拦得住。

果然，张嬷嬷一听这话便不高兴了，“我不过是个奴才，我怎么可能做得了瑞哥儿的主，再说了，你那日送丫头到大小姐院子里，干什么挑那美貌的。”

张嬷嬷跺了跺脚，这哪里是她挑的，这两个女子不过是别人送到府上，想给老爷做妾的，正好被夫人瞧见，说自己喜欢，想收到院子里。

后来又实在怕老爷看上，便打发到后面去做粗活，这次正好，赶上陆璟院子里缺丫鬟，便想将这烫手的山芋扔过去，谁知道这又被扔了回来。

张嬷嬷还在说着什么，但徐嬷嬷已经听不进去了，忙跑到夫人的床边小声禀报道：“大事不好了！

宋燕婉刚醒，声音还带着轻微的沙哑，悠悠道：“何事？你为何总这般急躁，就不能等我起来再说吗？”

“昨儿送给大小姐的那两个妖艳丫头，被她送给瑞哥儿了。”

“什么！”宋燕婉听到这话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