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烁儿你这一番话倒真让朕刮目相看。”

“父皇？”萧烁儿惊了一瞬。

萧维再度笑了笑，“烁儿，你这一番话说的好啊！不愧是朕的女儿，你若是个男孩……唉，算了，都是幻想，不提也罢。”

虽然他没说完，但肖硕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她才不想当皇帝呢，父皇多忙啊，每天事情处理不完，忙到深夜才能睡，早上天不亮就要上朝。

如今，西北边疆与北戎战事在即，可偏偏东部边疆发了蝗灾，几乎庄稼颗粒无收，南边一向风调雨顺，今年不知怎的发了洪涝，好在粮食抢收及时保住了些，但人怎能胜过天，大部分的粮食还是被河水冲走，要么就是泡的无法食用。

而这场战争，南昌也是虎视眈眈不知何时会插手。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候，肖维都瘦了一大圈，眼底的黑眼圈连胭脂都遮不住（一些贵族公子也会化淡妆的）……

唉，做皇上也是真的辛苦。

“朕再问你一遍，你和严川究竟是什么关系？”

萧烁儿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后面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玉寒，他知道自己满盘皆输了，肖伟真是神机妙算的皇上，将一切都算到了。

唉，自己终究是斗不过这个，当了十几年皇上的人啊！

自己还没出生，人家就是皇上了，那么多年的历练，他拿什么和人家比？

萧维费了这么大功夫，终于是钓出了他这个幕后的大鱼……而他却是输的彻彻底底。

“是我输了。”他静静的说了一句，随后便将自己与严川的关系全盘托出，好在在场的没有外人。

萧维十分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女人竟然是前朝公主。

“你说真的？秀兰……秀兰当真是前朝太子黎的亲妹妹，公主严初雪？！”

“嗯……后来他无意间受了重伤，到医药股求救，是阿苑救了他……他无数次向我提出希望我加入他，但我却一直犹豫不决……也许我该果断一点的。”

“果断一点？你自己也明白的道理，他做皇上只能让国家陷入动乱。所以你应该从一开始就拒绝他！不要给他留任何念想。”

“是我错了，我不该犹豫不决，我应该果断一点的，应该早点将表哥劝醒，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唉，严川，看在秀兰和烁儿的面子上我不杀你，流放边疆吧。后面的事便交给烁儿来做。至于是要流放哪个边疆就看你了”

萧烁儿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国家有四个主要边疆乃与北戎交界的西北边疆燕关城；与西安交界的西南边疆安圣城；以及与东边众小国的东边疆东岳城。

三个边疆中与西安无疑是最铁的兄弟国，因此安圣城也并没有太多设防加上发展方式众多，流放到安圣城，可谓是变相嘉奖了；与东边众小国一向和谐；而最凄苦的就是西北边疆了，气候较烈不说，还要全天戒备，不一定哪下北戎兵就冲了过来。

萧维这是暗示他，只要流放到安圣城，那明面上也是流放边疆，虽然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根本不是惩罚，但也没有人能说什么不是。

稍微摆摆手，后面上了两个狱卒，将牢门打开。

严川缓缓起身走了出来。

“我的那些兄弟都是受了我的恩情才跟着我的，他们都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烁儿帮我照顾好他们。”说完，他又回头看了眼苏漾，“阿漾，我也对不起你……”

说完这些，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他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直接冲向了一旁一个带刀侍卫，拔下了他的佩刀，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划了一下，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附近几个人的身上。

严川面色惨白，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缓缓瘫软地倒了下去。

死不休目，他的眼神瞪得大大的，看向萧烁儿，仿佛是在哀求她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严川死了，尸体还热乎着。

萧烁儿嘴唇颤了颤，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十分震惊，但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苏漾了。

苏漾惊叫一声，从牢房里冲出来，扑向严川，跪坐在地上，抱着他的上半身，眼眶通红，“公子，你何必如此？”

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延川竟然还没死，回光返照般颤抖着嘴唇说了几个字后，他便彻底没了声息，“大渊……再无，光复，可能……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这回他真的彻底死了，只留下了短短几个字的遗言。

他这一辈子就为了光复大渊而活，如今复仇无望，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下去与父母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团聚。

他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他很开心，终于又能和父亲团聚了。

想来爹也不会怪他的。

萧烁儿眼眶通红，颤抖着走过去，他腿有些软，这几步道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去的，他轻轻蹲下来，握住了严川的手，“表哥，你放心吧，你说的我会替你完成的。”

苏漾看向萧烁儿，“公主……求您将公子找个棺材下葬吧……若非变动，他也是个皇子。”

“放心，他的后事我一定不会苛待了他。”他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的说出这句话。毕竟是个反党，若非条件不允许，他真的想将严川风光下葬。

而苏漾也做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惊人举动，她拿起了言传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刀，说了最后的几个字遗言，然后将刀狠狠的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他说，“公子死了，大渊复国无望，那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就下去与公子团聚吧，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随后，他的尸体也逐渐冰冷。

萧烁儿只是眼眶微红的看着这一切，他没有阻止，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也许随着时间的磨练，他是真的成长了吧。

……

二人的尸体都做了简单处理，等着第二天下葬。

萧烁儿漫无目的的走在御花园里，迎面吹来微冷的晚风。

萧烁儿和玉寒都没有受到任何责罚。

此时，玉寒没有在隐匿暗处，而是跟在萧烁儿身后。

玉寒知道萧烁儿必然是十分难过的，但他没有掉一滴眼泪，也许是太过坚强了。

也许哭一点会更好，把心中的委屈不安释放出来也就没事了，可他一直不哭才是最令人心忧的。

她向来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不愿意让别人和他一起担心难过，却也委屈了自己。

玉寒从小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此时她有心安慰，想让萧烁儿哭一哭，释放一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害怕适得其反。

萧烁儿走到一处秋千处，他轻轻的坐下来，手抓着两边的粗麻绳，轻轻的荡着。

远处看一副悠闲阔境的模样，但萧烁儿心中却仿佛堵了团棉花一样，想要释放什么却又哭不出来。

他脑袋枕着左手，看着远处一轮新月，只是一个月牙很细很细……

在不久之前……她也是满月呀。

如今却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萧烁儿静静的看着，眼里不自觉蓄了层泪。

他还是将泪压了下去，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不知何时，她竟这样睡着了。

在旁边看着萧烁儿许久都没动一下的背影，玉寒还是走到了其正面，看着他和着微红的眼睛，脸色有些苍白，毕竟是几个月的感情了……

“主子……？”见其没有任何反应，玉寒低声道了句“得罪了”，便将人抱起来，轻功一路飞檐走壁，回到了凤兰宫。

将人安置到寝殿，初夏也慌忙的走了进来，询问他今晚的状况。

玉寒一向不爱说，此时听着初夏在耳边嗡嗡，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事情败露，皇上都知道了，严川和苏漾自尽了。”

简短的一句却道出了所有。

一切都结束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

西北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小野还在边疆生死不明。

又不说边疆说近一点的，当初朝他多次下黑手的人还没有找到他，必须要为自己报仇，可惜他的实力太弱了，仅凭玉寒一人根本查不到什么。

……

她虽是公主，但她的力量也太过渺小了，她前半生都在为活着做挣扎，哪会有时间布置这些？

难道真的要求助萧维吗？有什么事都要找他，那他何时才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才能自己成长起来呢？

……

静静的深夜，他又梦回幼年，与弟弟在陈哥哥家里欢乐玩耍的画面。

不同的是，梦中秀兰也在在一旁宠溺的看着他们姐弟二人嬉戏打闹……

或许这是他最希望的事情，但却永远无法达到了。

逝者已逝，他仿佛看到远处严和苏漾在朝他挥手告别……

一片漆黑中，只有远处有那么一点点光路，那是……生命的尽头。

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无法达到，但严川却已经走完了他这简短的只有17年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