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奶奶这么说，事情就这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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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沉鱼睡在王淑芬的身旁，旁边是王淑芬和姜艳的呼声。

一个床上，姜大勇不回来，这床上便是她们母女三人共同睡的。

要是姜大勇回来，堂屋的另一边，姜艳便跟姜奶奶睡一屋。

沉鱼很久没睡着。

但她，年仅四岁，半夜里跑出去见凌彻，这不现实。

王淑芬和姜艳，没人拉着，绝对在反派道路上越跑越远。

比如姜艳，她抢了姜秀兰的大专名额，也没什么好……

八十年代是个很重要的节点，在这十年里，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Z国，起初大家是去‘黑市’，买卖一些鸡蛋，米面。

后来，知道政策的就先下海，赚到第一桶金。

依沉鱼看，姜艳心灵手巧、审美又好，与其抢姜秀兰的名额，大专后分配工作，不如一早就确定方向，读一个服装设计类的学校，将来还可以自己做设计！

而王淑芬呢，她如果没有姜艳在后面捣着，其实她还是个有些淳朴的乡村妇女，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头发长见识短，一辈子活在农村，就想压过自己的妯娌郭芳，比郭芳过得好。

症结还在姜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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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今年四岁，不到上学年龄。

但是，如今是暑天，生产队的小麦正是收割时节。

王淑芬和姜奶奶要下地、和生产队一起收割小麦，所以，沉鱼也被送去小学。

他们姜家村的小学，每到这个时候，总会多收许多年龄小的学生。

老师也给帮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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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也在这年龄小的行列。

姜秀兰不愿意换，姜二叔这边有姜秀兰，和郭芳没吵起架，也没生气出屋喝酒。

自然没有喝醉摔进沟里的事！

于是，王淑芳和姜艳就没有可乘之机。

姜艳没想好复习还是回乡，所以，这两个月，她就被村支书找去，不让她去地里赚工分，让她去学校里顶替老师，照看姜家村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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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鱼小小的，就被姜艳牵着手。

大人们上地赚工分，她们两个就一起去了村头小学。

姜艳很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

她一向爱美，去地里肯定晒得又黑又丑，去学校反而好点。

而沉鱼，穿着一身新衣服。

刚进教室，就看到了凌彻……

凌彻今年应该是六岁，家里没交学费，但是，姜艳这种村支书安排的，他可以坐进教室里。

沉鱼抱着书包，就坐在了凌彻身边。

这里是最后一排。

姜艳看到她选的座位就皱起眉。

他们村里，就没人愿意跟凌彻坐在一起的。

凌彻家里成分不好，妈妈还是个疯子！怎么沉鱼就坐在凌彻身边了的？

姜艳做老师，第一节课，教他们唱的歌是东方红。

沉鱼努力学着。

她旁边，凌彻却漫不经心的，好像对这根本不敢兴趣。

而第二节，姜艳教了数学。

凌彻便认真学着。

他用一根捡来的笔头，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验算着，按照姜艳教的演算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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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姜艳端着老师架子，拿着教课本离开教室。

而这时候，沉鱼便撑着脸，凑在了凌彻眼前。

“哥哥，你画的是什么呀？”

“你为什么写那么多数字？这些姐姐都没教过。”

“哥哥，你能不能教教我？”

……

小女娃是有些烦人的。

但是，她真诚清澈的眼眸，让凌彻抬头，对上她眼神便说不出话。

“你还小，这些东西不懂正常。等你再大点， 这些就懂了。”

沉鱼，“那你呢，哥哥，我平常很少见到你呢，为什么不出来跟我们一起玩？”

凌彻默了默，“哥哥很忙，没时间。”

和同龄孩子比，凌彻白天只能偷偷的来学校，偷听老师一两节课，然后，去后山打猪草。

他人小不算工分。

但是，他妈妈身体弱，赚不了多少工分。

为了不饿肚子，他只能努力，割猪草去喂大队里的猪，赚取工分……

“那我之后，也要像哥哥一样忙。”沉鱼说道。

她脸上一片认真，好像凌彻的忙，是很重要的事。

凌彻从来没被人这样重视过，映着小女娃的注视，他一时语塞，心里却像是被人熨帖的拥抱过，好像，他之前承受的委屈、做的付出，都有人看见，都是有意义的。

“好，那下次，哥哥打猪草，也带上你。”凌彻郑重承诺。

“好！”沉鱼漾起甜甜笑容。

她和凌彻坐在同一桌子。

她伸出手，弯起小拇指，“我们拉钩！你说话要算话呀。哥哥。”

“好，说话算话！”凌彻坚定道。

他在姜家村里，从来没感受过被尊重的感觉。

在小女娃的眸光里，凌彻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好像他忽然变得特别重要。

凌彻，“后山除了猪草，还有些小果子，红艳艳的，酸甜可口。之后哥哥带你去吃啊。”

沉鱼，“好，哥哥，鱼鱼想吃小果子！”

……

就这样，凌彻拥有了第一个好朋友。

一个四岁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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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彻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他答应沉鱼的事，就一定做到。

这个周末，学校休假，姜艳终于可以歇歇，睡个懒觉。

姜艳睡着，沉鱼却偷偷下床。

“姐姐，我出去玩，可以吗？”

迷糊的姜艳，“可以。”

有这句话，沉鱼瞬间溜出去。

她穿一身粗布小衣裳，找了家里的草帽戴上。

而她出去，抬眼就看到，凌彻在院外等她。

他模样清俊，小少年的模样，也能看出以后长开后的轮廓，是非常好看的。

他身上穿着女式宽大衣服改成的翻领上衣，身后背着一个背篓，好像是他自己编的。

脚上穿着一双编织草鞋，露着脚趾。

沉鱼看他这模样，有些心酸。

而凌彻一见她，却直接笑道，“出来啦？你家里同意你出来吗？”

沉鱼，“嗯，嗯嗯，我跟姐姐说过。”

凌彻点头，“好，我带你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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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彻六岁，沉鱼也只有四岁，

两人一起走着，凌彻伸手，便牵上了沉鱼的手。

两个小豆丁，一高一矮，一起上了后山。

沉鱼人小腿短，走上后山，便觉得困。

而凌彻今天还有一筐的猪草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