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小儿玩到一起，钱平安舒心一笑，问道：“王老弟，你们带着孩子是要去哪？”

“唉，钱大哥，实不相瞒，我们是南方人，南方战乱丢了家，只能北上找点活路了。”

短短的几句道尽南方汉人无尽的酸楚，钱平安知道戳中了王五的难处，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王五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说来惭愧，我祖上三代行医，到我这里已经丢得差不多了，如今重操旧业，想去大都开个医馆，不知行与不行。”

“这...”钱平安有些惊讶，没看出来王五还是杏林世家。

“王老弟，你深藏不露啊！”

不过钱平安只是一介渔夫，对于医馆这事想帮忙也帮不上，钱平安有些惭愧地说道：“不好意思啊王老弟，这医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王五笑着回道：“没事，万事开头难。”

“开医馆还要看实际情况，不知钱老哥您知不知道大都最近的消息，可以让我们有个参考？”

钱平安想了想，“医馆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不过大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是什么？”王五套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认真聆听。

“听说，南边的漕运好像被乱贼截断了，好多东西都运不上来，我上次去镇上买东西，发现好多东西都涨价了！”钱平安为自己多花了一些生活费而心疼。

王五追问道：“那跟大都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钱平安一拍大腿。

“那些大官老爷们用不上好东西，可不得着急嘛！好像就因为这，撺掇那拓跋老爷带兵南下了。”

王五听到这，心中一震，急忙问道：“拓跋老爷？说的是拓跋妥吗？”

“是啊！这次南边又倒霉了，上次拓跋老爷去南边屠了一城呢！大都还为他立了一个碑，好多人去看，可惜我没有机会去...”

钱平安还在感慨，想象着去大都的美好景象，转头看见王五，想起王五一家就是南人，又有些过意不去，为了掩饰尴尬，拿起酒杯喝了好几口。

王五没有发现钱平安的异常，沉浸在其他心思中。

这时，收拾完东西的姚三三回来了。

想起刚刚在厨房，钱吕氏对自己说夫妻俩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姚三三有些脸红。

拿着钱吕氏给自己准备的吃食，姚三三走进房间，看向王五，“那个，我们回去睡觉吧。”

姚三三看见王五严肃地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接着，三人跟钱氏一家打了招呼，回到了借宿的房间。

......

王五关上门，在门口观望一阵子，才走到炕上坐下。

姚三三将钱吕氏准备的鱼干拿出来给银玉加餐，袁珍乖乖地帮着姚三三给银玉喂食。

王五小声将刚刚从钱平安口中得知的消息说给姚三三听。

姚三三眉头攥紧，有些担心，“这么说来，李烨璋他们有危险了。”

“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给李烨璋传递消息，就算能传递，等他知道的时候，拓跋妥已经兵临城下了。”

“唉，信息不发达就是麻烦。”姚三三埋怨一句，有些想念自己的手机了。

王五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我记得你说过，金国朝廷并不团结，拓跋妥在朝中政敌不少，这次北上就是想找机会挑拨金朝关系，将这水搅浑，帮助李烨璋创造机会。”

“这机会不就来了？”

“拓跋妥带兵南下，他的政敌趁机作乱，也是理所必然的嘛！”

姚三三惊讶地看着王五，“哟，你懂的还挺多！”

王五得意满满，“那是，想当初，我在鲜于良元那里可学到不少好东西！”

说到这里，姚三三反应过来，冷笑道：“哦？也就是说，鲜于良元来攻打我们也是你搞的鬼咯？”

“额呵呵...”糟糕，说快嘴了！

王五有些懊恼，连忙解释道：“当时各为其主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你就是我的主人~”

看着王五讨好的谄笑，姚三三白眼相看，撇嘴道：“先饶你一命！”

“休息吧，看珍儿都快睡着了。”

王五看向袁珍，袁珍摸着银玉的背躺在炕上，眼睛一眨一眨地失去聚焦，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王五起身下炕，帮着袁珍脱鞋，抬着袁珍上床。

还好这炕够大，中间睡着一人一猫，姚三三和王五各自睡在两侧边角。

王五合衣而睡，抚着做噩梦的袁珍，半夜还要起来拉扯被子。

姚三三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心中思绪纷飞，不知道是在想去大都之后怎么经营镖局，还是在想其他的人。

......

第二天一早，姚三三等人辞别钱氏一家，继续北上赶路。

一路风尘仆仆，从日出走到日中，王五驾驶的马车却在距离大都二十里的地方被迫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不动，姚三三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不走了？”

话音刚落，姚三三就看见前方一溜的马车中还穿插着许多百姓，站立在路旁，将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了？”姚三三好奇地观赏着前方这么多异域模样的路人。

“我也不知道，好像堵着了。”王五安抚着马，说道。

这时，前方有一将领带着一队人马，骑马一路走来警告着路人。

“靠边靠边，大都督征南，冒犯军队，以反贼论处！”

“全都给我靠边！”

“走开！”

说着，将领甩着马鞭挥向路人，躲避不及的路人人仰马翻。

王五见状，连忙驾驶着马车让开道路，乖乖地在一旁等候，才没有迎来金军的惩罚。

剧烈的动荡让马车中抱着银玉的袁珍很不适应，差点没坐稳摔出马车，还好正在门口的姚三三用手扶了一把。

姚三三嫌恶地看向远去的金军，小声道：“这也太霸道了！”

“这拓跋妥可是大都最大的官，带兵出征这点架势算正常的吧。”王五挠挠头。

“不过也算我们倒霉，一来就碰上拓跋妥出征，这一堵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姚三三点头赞同，随即露出烦恼的神情，“大军几十万走这条路，等到什么时候去啊？不会要我们在这过夜吧？”

姚三三看这荒郊野外，一望无际，难道要就地露营？北方六月的晚上也足以冻死人的好吧！

王五皱眉，“大军日行百里，估计傍晚时分我们就能动起来了，等着吧。”

“傍晚？那我们进城时不得半夜了？”姚三三惊呼出声。

“没办法，我们只是平头百姓，总不能得罪贵人吧！”王五的话语中有提醒的意味。

姚三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里是大都，自己的伤势才好，这么飘容易栽跟头。

姚三三咳嗽一声，摆正心态，“你说得对，我们是百姓。”

“正好饿了，我们吃午饭吧。”

王五点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上了马车，跟着姚三三等人一起分食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