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珠唇角微勾，她只觉得自个儿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她什么都没做呢！

皇贵妃居然直接放着舒坦日子不过，自个儿挖坑往里面跳，简直是自寻死路。

康熙的面色瞬间乌云罩顶，铁青铁青的，显得阴沉无比。

竟然敢拿他的额娘做筏子，真是该死！

皇贵妃见状，浑身一抖，一时之间脑子也清醒了几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现在骑虎难下，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她强作镇定，正想补充几句。

俪珠忍不住讥讽：“怪哉！怪哉！三郎，这侄女虽然与姑母亲近，但你身为儿子，怎么也比侄女更亲一些吧？为何咱们额娘不给你托梦，偏要给皇贵妃托梦呢？难道……”

皇贵妃说起瞎话来居然有模有样：“还不是因为你迷惑了皇上，圣母太后在天上对你十分不满，因而才不愿……”

“荒谬！”

康熙双目喷火，怒斥道：“皇贵妃，朕看你是梦魇还没醒来！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你竟然敢辱及圣母太后与俪宸贵妃，你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贵妃紧咬牙关：“皇上，臣妾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啊！”

康熙重重地冷哼一声：“有没有虚言，属不属实，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你别让朕把你的最后一块遮羞布都给你扯下来！”

“三郎，皇贵妃不愧是你的表妹，士别三日，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俪珠掩唇轻笑：“说得好听一点，总是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说得难听一点，简直是诡计多端！”

“皇上，请您不要再受俪宸贵妃蛊惑了！臣妾才是您的表妹啊！臣妾与您血脉相连，后宫之中，臣妾才是与您最亲近的人！”

皇贵妃眼含热泪，字字锥心：“您忘了，八岁那年您在姑母得病榻之前牵着臣妾的手所说的话吗？您说您会一辈子守护臣妾，保护臣妾一辈子……”

“你给朕闭嘴！朕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你初入宫，朕就封你为妃，与当时的孝昭皇后同级，一年后朕就封你为贵妃，过了四年，朕又将你封为位同副后的皇贵妃！”

康熙心中厌烦不已：“你可知道皇贵妃代表了什么？！皇贵妃可以身穿明黄服制，乃是天子的平妻！皇后不在，皇贵妃就是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连太子都要给你行礼，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我本就不是为了皇贵妃之位才入宫的，要不是太皇太后阻拦，我此刻已经是皇后了。”

皇贵妃也不顾不上皇室的尊卑了，直接破罐子破摔：“表哥，您怎么不想一想，这种煮熟了的鸭子从锅里飞走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康熙满脸失望：“太皇太后虽有千错万错，但唯一这件事情朕觉得她做得最对！若非太皇太后阻拦，四年前大封六宫的时候，真要让你当上皇后，如今宫里岂不是成了你一个人的天下！还有谁能制衡得了你？”

皇贵妃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如今宫里不是我的天下，却是俪宸贵妃的天下！您不是怕宫里一人独大，您只是不够喜欢我而已！您当我什么都不懂吗？”

“朕的确心悦俪宸贵妃，朕也的确不够爱你，但朕至少全了咱们之间的亲戚之义，青梅之谊！”

康熙直来直往：“是你，贪婪成性！是你，永不知足！是你，得陇望蜀！你为何从不反省自己的过错？”

皇贵妃今日无比反常，整个人突然强硬起来：“我凭什么反省？要反省也是您反省才对！您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的小格格究竟是因何夭折，我又为什么长久无法生育，为何这些年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为何胤禛先前只是养在我的宫里，这么久都没有修改玉牒？这一桩桩一件件，您敢说您问心无愧吗？”

康熙双眼微闭：“朕……”

皇贵妃逼迫道：“您是天子，您若说自个儿问心无愧，那您就以爱新觉罗一族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您敢吗？”

康熙没有怪罪皇贵妃言语中的不敬，只是长叹一声：“小格格的死只是意外，朕也非常痛心。”

“意外？”

皇贵妃怒目圆睁：“难道不是您害怕我生下一个阿哥，从而影响到太子的地位，所以从我怀孕开始，就一直给我下药吗？若非如此，我怎么会因为生产而损了身子！”

康熙瞳孔一缩：“不是朕！是太皇太后，是她所为。”

皇贵妃再次反问：“那您没有默许吗？”

康熙无言以对，半晌才道：“在你四个月的时候，朕替换了太皇太后给你准备的安胎药，结果你发现了，你以为朕是要害你，又用回了太皇太后给你准备的安胎药，当时为了保全太皇太后的名声，朕只能将错就错，听之任之。”

皇贵妃怀孕的时候，康熙还没有发现太皇太后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他的杀母仇人，所以对太皇太后还是很有感情的。

因此，他才会在太皇太后与皇贵妃腹中的孩子之间，选择了太皇太后，舍弃了皇贵妃腹中的孩子。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多方考量。

譬如，他当时不愿意轻易改换储君，不愿意有人能威胁到太子的地位，这也是真的。

皇贵妃泪如雨下：“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康熙不知该怎么当着众臣的面描述这段丑闻：“因为……”

皇贵妃此刻已经偏执成狂：“因为我说对了！您就是害怕我生下阿哥之后会影响太子的地位！您与其说是因为姑母的缘故所以爱重佟佳一族，不如说是因为您登基之初无人可用，所以才大力抬举佟佳一族！可您又害怕佟佳一族彻底做大，我说得对吗？”

下面的大臣全都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种皇室秘闻是他们能听的吗？

“皇贵妃，你误会万岁了！万岁恐怕只是不想他的母家和太子之间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俪珠居高临下的望着皇贵妃，面色从容不迫，声音平井无波：“你只看到了你生下阿哥之后佟佳一族的收益，你怎么没有看到这其中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