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荷是什么人？当初和与自己有死仇的于荣兰对峙尚能面不改色，如今这种小场面岂能吓得住她？

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反击道：“我不知什么醉红楼，也不知什么红绡馆，那都是你们男人去的地方，我们就是想去也要被人赶出来的。方才你这一番说辞我都听了，句句皆是听说、猜测，可有一句是有理有据的正经话？不如你帮忙把那老鸨请来，我们当面对峙，有什么误会尽快当着大家的面解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那对男女敢在兰笺小筑闹事，必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背后的推手让他们这么做的。如今见姜荷主动要求与戚妈妈对峙，不由心中暗喜，那女子扔下一句话就跑：“你等着，我这就去喊戚妈妈！”

这戚妈妈还真在盛京啊？！

楚兰儿心中一紧，看向姜荷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担忧。姜荷则陷入了沉思，她与戚妈妈只有一面之缘，只知此人老奸巨猾，具体有几分本事却是不知的。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没有把柄落在戚妈妈的手里，唯一能证明她与春怡坊有关系的就是程妈妈，但程妈妈还想跟她合作，当然不会自己挖坑自己跳。

那么这件事就要变成一个罗生门，戚妈妈那边没有证据证明她与春怡坊有染，她这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两边各自有理，又各自没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但这个结果会是易青凝要的吗？她大老远把戚妈妈请来，肯定不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所以对方一定留了后手等着她！

姜荷苦思冥想了一番，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她唤过千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千若比较机灵，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还大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这就先把千谣送回妆馆！”

姜荷心里发笑，这小丫头，都会欲盖弥彰了。

过了一会儿，那妇人带着戚妈妈来了，同来的还有易青凝和吕娘。易青凝一见姜荷就阴阳怪气起来：“姜姑娘，多日不见，你这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

姜荷也不惯着她，反唇相讥道：“那是自然，这都是多亏易姑娘，给我送来这么多客人。”

易青凝叫她一句话噎住，不由气得咬牙切齿：“你这张嘴真是厉害，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实话告诉你，今日我不是代表自己来的，而是代表整个东城的妆娘而来。你知不知道你为妓女上妆的事已经败坏了咱们整个行业的名声？如今外头的人都在传，说咱们这行没有底线，为了钱什么样的客人都接！”

姜荷挑了挑眉毛：“还有这事儿？那我倒是好奇了，莫非卖吃食的、卖衣裳的、卖首饰的，个个都不做妓女的生意？既然做了，怎么人家生意做的好好的，咱们这一行反倒不成？更何况这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你们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易青凝看了戚妈妈一眼，戚妈妈立刻跳了出来，对姜荷说道：“阿荷姑娘，是不是莫须有的事，你自己心里可是最清楚！当初你同我做生意不成，转头就找到了春怡坊的程妈妈。彼时春怡坊是什么地方？那是咱们雍州最污糟的窑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跑到那种地方！

说起这个，我倒要夸你几句。你这姑娘虽然心思不正，但主意却有一箩筐！大家还不知道吧，这阿荷姑娘用一场什么二十四妖仙妆，直接把个窑子变成了与我醉红楼比肩的青楼，男人们图个新鲜，那段时间都快要把门槛踏破了，就为了看姑娘们走秀！”

易青凝掩唇一笑：“怎么不知呢，夏天那会儿，咱们这位姜姑娘还在嫣荷妆馆门前办了一场走秀，也是人山人海呢！”

这话的分量可太重了，现场有几个当初给姜荷做过秀女的女子纷纷变了脸色。姜荷只做看不见，淡定地问道：“戚妈妈真是谬赞了，姜荷若真有这个本事，刚来盛京的时候何必混的那么惨？在座的也有我嫣荷妆馆的熟客，我们刚开张那会儿，这条街看不见一个人影，我们连个客人都没有，只能日日早起晚归的去风鸣山下摆摊，这一摆就是两三个月！

实不相瞒，那二十四妖仙妆的确出自我之手，但却是一位姑娘从我这里定制的。我起初根本不知道它的用处，还是后来春怡坊火了之后才得知，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与那位姑娘相见过。”

戚妈妈冷笑：“没见过？那后来那几场走秀你怎么解释？”

姜荷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解释？我既然说再也没见过那位姑娘，就代表那后来的妆容与我无关！更何况你这么关心我也该知道，我后来不做妆娘了，而是入了衡心绣坊做活，又怎么有空为春怡坊供妆呢？”

易青凝在此时插了句嘴：“你总是说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啊？总不是你信口胡诌出来的吧？”

姜荷看了她一眼，语气很淡：“听说是春怡坊的，她自称蓝花，我也不晓得这名字是不是真的。”

戚妈妈还不肯放过她：“你说你没有亲自为春怡坊供过妆，可有凭证？总不能以为靠一张嘴就能撇清关系吧？”

姜荷很奇怪地看着她：“戚妈妈，我真是搞不懂你。你说你大老远从雍州跑到这里，你图什么？你我无冤无仇，总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了钱？”

戚妈妈老奸巨猾，坦然自若道：“我来红绡馆向那里的老板胡妈妈取取经，没成想阿荷姑娘如今这么有名，走哪都能听到你嫣荷妆馆的名号。我不忍这些女子上当受骗，便顶着遭人恨的风险说一句实话。”

姜荷不想跟她掰扯这些没有用的，根本说不清楚。她看了易青凝一眼，悠悠地问道：“哦？那戚妈妈何不解释一下，你为何与这位靓芙妆馆的老板娘走的这么近呢？方才你们是一起进来的吧？”

易青凝不屑道：“怎么，一起进来就说明走的近？那你熟人可真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