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萧对上那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沉寂许久的记忆突然复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上官家当丫鬟时做小伏低的样子，险些就要跪下认罪。

但她跪到一半突然清醒了过来，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竟硬生生将背挺直了，辩解道：“谢夫人，你看你说的怎么这么难听？我在老爷的生辰宴上用的就是香粉没错，一定是有人闻过那样的香气，如法炮制出来一瓶香水罢了。”

宋云昙冷哼一声，再也不愿给她面子：“是吗？杨姨娘可能不知道，这做香水的人是我的朋友，知州大人生辰之前，我曾经去拜访过她，正好瞧见她在调香，正是这瓶桂馥兰馨的香气。我问她是做给谁的，你猜她怎么说？”

杨雨萧背上闷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正想着怎么解释，宋夫人却先问道：“真的？那这香水就是你那位朋友做出来的吧，怎么之前没听说过雍州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宋云昙故意叹了口气，目光一一扫过几位贵妇人：“诸位太太怕是不知，我那朋友原是开妆馆的，可是不久前却被人家砸了店，不准她再给人做妆了。我那朋友被逼的无法，现在只能卖一些零嘴为生。”

衡心绣坊的客人可不止她们几个，有的只是来随便逛逛，有的则是在外面听见动静，过来看热闹。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那不给人留活路的是哪号人物。

吃瓜群众不知内情，几位贵妇人心里可是门清，一直没出声的南夫人终于有动作了，她的声音尖利又刺耳，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这等不平之事，不知杨姨娘仗的谁的势，知州大人知不知道杨姨娘在外面这样威风呢？”

杨雨萧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南夫人，话不能乱说，你看我不顺眼倒也罢了，把我家大人扯进来做什么？你一个商贾人家，在我家大人面前算得了什么？！”

她本以为这样可以唬住南夫人，不想人家根本不惧她：“我可不敢牵扯知州大人，在咱们雍州，谁不知道知州大人两袖清风，秉政爱民，怎会纵容自己的小妾作出这等欺辱百姓之事！我看呀，八成是有人瞒着知州大人，暗地搞鬼！”

杨雨萧又气又急：“你胡说什么？分明是那家妆馆的执证到期了，这才被官吏查封，关我什么事？！”

宋云昙突然笑出声来：“杨姨娘好灵通的消息，妆馆关门的原因连我也不甚清楚，你倒说得头头是道。母亲，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杨姨娘，今日就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不过有句话我一定得说明白了，我们之所以肯放过你，即使为了薛大人，也是为了上官家的面子，与你并无相干。一个贱婢出身的妾，也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是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赵夫人像一个笑面虎一样凑了过来，轻声道：“对了，杨姨娘还不知道呢吧？听说知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聘礼，准备迎娶邵正史家的闺女了！”

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打在杨雨萧头上，她茫然的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人因此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她立刻明白了，这件事或许早就传开了，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薛青廉很久不来找她，怪不得严露和其他姨娘望着她的目光总是意味深长，原来他们都在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