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好喽！”面馆老板端着两碗凉拌面过来。

刘婶对孟奶奶说道：“孟阿姨先吃饭吧，大中午的不吃饭可不行，小芙您也别担心，高考分数下来她就回去了。”

孟奶奶拿起筷子，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满腹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去，她有心再说些什么，但也看得出人家不愿意搭理她。

刘婶哪不知道老太太的纠结，但和她有什么关呢？

纵使老太太有难言之苦，那也是孟家的事，她只与小芙有交情，那便只会站在小芙这边。

所以，老太太的所有话在她这都是推责。

天气热本来就容易胃口差，但这凉拌面做的不错，酸酸辣辣，还在凉水里泡过，放上脆爽的黄瓜丝和胡萝卜丝，好看又开胃。

但孟奶奶食不知味，待刘婶吃完时，她的一碗面才动了几根。

“孟阿姨啊，店里生意忙我就先回去了，天气热您也别在外面逗留，吃完饭早点回家吧。”刘婶一边用手帕擦嘴，一边说道。

“哦哦、好。”孟奶奶连连点头，眼睁睁地看着刘婶离开。

她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怔怔地发呆。

店里吃午饭的顾客来来往往，没一会儿便有其他顾客来拼桌，喧闹的环境里老太太显得格格不入。

刘婶呢回到店里没有特意打电话告诉孟不芙，她觉得小姑娘刚考完试心情正好，还是别管这些糟心的事情了。

…

……

“吱——”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孟爷爷。

“回来了，小芙没跟着一起？”老爷子的声音漫不经心，似乎并不意外。

孟奶奶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小芙打工的地儿忙，老板不给假。”

“老陈家的不早就告诉你小芙打工了吗？你看你，还白跑一趟，那么大的姑娘又不是没长腿，回头自己不晓得回来呀……”孟爷爷唠叨里带着点埋怨。

孟奶奶听得心里发烦，加上天气又热，越发没耐心听他叨叨，于是洗了把脸就回到房间里。

“奶、奶！”

床上躺着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趴在凉席上伸着脖子看向进来的人。

孟奶奶顿时心里一软，“哟，奶的大孙行了啊，快，奶抱抱，是不是想嘘嘘……”

“嘿、奶、奶！”

胖墩墩的小孩被抱起，咧着嘴笑，口水直流。

孟奶奶越看越稀罕，心里的那点烦躁慢慢消失。

过了一会儿，她抱着大孙子去客厅，孟爷爷连忙伸手，小孩笑着扑过去，爷孙俩其乐融融。

“哎呀，爷的大宝贝，醒了啊，饿不饿？让你奶泡奶粉喝好不好？”

见孙子伸着胖乎乎的手指指向门，他又说道：“要出去啊？不行，现在还热着呢，等太阳落了爷再带你去公园好好？哎，爷的乖孙，就是听话……”

孟爷爷一边说，一边用大腿夹住孙子和他做鬼脸。

哄得小孩高兴地唔呀呀叫个不停，口水留的围兜上都是。

下午六点半，孟贺平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车筐里装着个大西瓜。

“呦，这西瓜个头不小！”孟爷爷抱着孙子站在大门口，“比起小芙去年送回来的西瓜差不多大了。”

“我特意挑个大的。”孟贺平停稳自行车，将西瓜抱出来，“妈今儿不是接小芙去了吗？买小的我怕不够吃。”

孟奶奶正在择菜，一听这话手上动作一顿。

“小芙没回来，她老板不让请假。”孟爷爷说完又看着西瓜道：“这么大哥西瓜，切一半，另一半泡凉水里明天吃。”

“又没回来呀？”孟贺平眉心不自觉皱起，“这都放假了还不回来，实在不行就不干了。”

“哎呀，她愿意打工你就让她去呗。”孟爷爷不以为然道，“小芙那孩子心里有分寸，趁着假期还能赚个学费，也是好事嘛。”

“不是爸，小芙都多久没回来了，上礼拜慧梅都没见着她，这样哪行？”孟贺平不赞同道，“况且咱家现在又不缺钱，老让她打工干啥？”

“咋不缺钱？”孟爷爷横了他一眼，“冬冬以后上学不要钱啊？娶媳妇不要钱？需要钱的地多着呢，小芙既然有能耐、愿意给家里减轻负担你就让她去呗，干啥阻止？”

“这是两码事，关键是小芙都多久没回来了，现在是长高、长胖了，还是瘦了咱都不知道。”孟贺平很无奈。

人家一问起小芙最近怎么样，他这个当亲爹的一个字都回答不上，尴不尴尬？

孟爷爷抱着孙子跟在儿子身后撇嘴道：“你管胖瘦，只要健健康康的不就行了，要我说你就是直脑筋不会转，别人家要是有个这样的孩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就你一天天想得多！”

“嘭！”

孟奶奶猛地将菜扔进篮子里，沉着脸看了这爷俩一眼，接着默不吭声地回屋了。

孟家父子俩愣了愣，抱在怀里的小孩咿咿呀呀地不停。

“你妈这个脾气是越来越差了，择菜还能生气！”孟爷爷摇头道。

孟贺平没接茬，在他看来不光是老娘脾气越来越差，老爹也是一样。

林慧梅晚半个小时到家，她到家时正好开饭，看到屋子里没有多出一个人，她心里松了口气。

“碗给你拿了，快洗手吃饭吧。”孟贺平冲她说道。

林慧梅点头，洗完手坐到饭桌前若无其事问道：“小芙呢？咋没见她？”

孟贺平摇摇头，“小芙等高考成绩下来再回来，我买了个西瓜，放凉水里跑着呢，一会儿你切了吃。”

“行，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切。”林慧梅说完又问，“那小芙考得咋样啊？我想着给她买套衣服，一直没见到她，都不知道她穿多大码。”

“不用买，小芙自个会买，我估计等她学校还得给她发奖金，到时候她有钱让她自己买，喜欢穿什么买什么，你买的她不一定喜欢。”孟爷爷说完还摆摆手。

老爷子这话只想着孙女不缺钱，但听在林慧梅耳朵笑容僵了僵。

啥叫她买的小芙不一定喜欢？

咋得了就她买的小芙不一定喜欢？

她缓了口气，笑吟吟道：“行吧，那就让小芙自己买吧，咱家就冬冬一个臭小子，我还真不知道十多岁的小姑娘喜欢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