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通网

宇宙是在80亿年内才开始适合生命的，因为过于强烈的造星运动的余震在最初的五十亿年内尚无法平息，我们的宇宙对于生命来讲是一片禁地

大过滤网几乎是和生命同时出现的，没有一个创造者参透它。最可怕的是：它过滤掉了什么，发生在什么阶段-----完全未知

这个问题似乎一直被回避，从在一颗死亡行星上发现了真核细胞化石以来，最乐观的估计全都被屏蔽掉了，大过滤网横亘在文明发展的面前，完全未知，令人胆战心惊

直到四十三亿年前那次特大规模的文明毁灭，几乎摧毁了宇宙中任何已知的I型以上文明。非常可怕，宇宙在那一刻关闭了好不容易才为生命打开的大门。大过滤网在那一瞬间被宇宙猛地拉起来，收割了几乎全部的文明。

当然，有幸存者。也是那一刻，这颗A2V型恒星的坍塌为新的宇宙生命献上了最重要的东西----意识。

这颗恒星连一片星云或者是一颗脉冲星都没留下，无从考证它的名字和数据，暂且叫它X恒星吧

X恒星感觉自己老了。是的，对于一颗A型恒星来讲，20亿岁是个长寿的年纪了。他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可是它孕育的生命似乎并未察觉这一点。

那颗岩石行星太小了，对于X恒星来说，这个小小的石头块却很重要。同时，宇宙中数以亿兆计的恒星也有这样的感受----必须在宇宙的过滤网收紧前，为自己所培育的文明留下一些存在过的迹象。一个戴森球，一个虫洞。

一场保护他们母星上的文明遗迹不被彻底摧毁的太阳风......（恒星的思想和物理学概念与文明体大相径庭）。当然，X恒星更希望他们可以冲过大过滤网。但是不可能

这个文明徘徊在II型文明的边缘，这个戴森球才建造了一半。不可能抵挡住X恒星爆发时强烈的伽马射线爆，X恒星尽量控制自己死亡的剧烈程度。他希望自己一点一点地熄灭，而不是在大过滤网被拉出水面的时候。

在一场比地狱火海还恐怖几千亿倍，温度高达上万度，辐射强烈到足以在毫秒级的时间内杀死任何最坚韧的有机生命的恒星爆炸中摧毁这个星系存在过的一切迹象。

时间快到了

X恒星感到自己内核的温度正在急剧地升高，几艘小小的飞船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变化，以完全不可能逃逸的速度飞离X恒星的戴森球。黑子在X恒星的体内不断地碰撞着，日轮开始急剧地扩大，扩大。蓝的发白的恒星光把耗费了这个文明几千万年时间的戴森球烤的千疮百孔。

光从每一个小洞里渗出来。X恒星扩大的身躯挤爆了这对于它来讲脆弱不堪的罩子，那些生命体注意到了。X恒星正在急剧衰弱的自我意识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出现了，黑压压的飞船群正在以没法达到逃逸速度的速度级上爬行-----没有一个逃得掉了。这个文明注定将成为沉默的大多数-----大过滤网的牺牲品。

X恒星的意识先死了，它开始渴望膨胀，留下戴森球的遗迹？那是红矮星的问题，跟它没有关系，它愉快地吞噬了那颗行星，行星被硬生生地扯裂，碎裂的岩石块在几万摄氏度地高温下被直接气化了。

X恒星仅存的意识告诉他，留下什么，最少要传递一条信息

这个文明的一首挽歌：

我存在过

吴风在荒原上醒来，他的Google II'伊甸星'GPS系统显示了附近方圆十公里的地图。吴风无暇去看那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几小时？一天？

从偏东的太阳来看，现在是早上。很显然自己已经昏迷了一个晚上。吴风本能的朝眼前的一片绿色走去，伊甸之塔悬浮在绿洲中央的空中。

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家园绿洲的吸引力令他难以抗拒，他很想找到一个水潭，畅饮一番，喉咙干的不得了，他只能张着嘴维持基本的呼吸。吴风捡起自己掉在几米外的枪，枪发出嗡嗡的装填声。还能用。吴风有些惊喜，同时有些失望，这意味着他没有理由让自己听任那些古生物撕碎自己了。

他捡起一根树枝放进水里，感觉什么东西咬了自己的手。他眯起眼看了看水下，是一只来自石炭纪的Herpetogaster，这是个无害的水生素食者。吴风拿手比划了记下，Herpetogaster就乖乖的离开了。于是，他用手捧起一大捧水。

猛地按在脸上，看着巴纳德星红色的轮廓一点点在东方露出来。接下来怎么办呢？他想

＂你好＂观测者2026开口了，山本并未看到他的发声器官，但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你...你好＂山本抬头看着外星人

紧接着，山本被外星人胸前的光束笼罩起来。没有什么不适感，但山本感觉到头皮一阵刺痛，那光束很快就消失了。

＂山本右藤＂外星人继续说下去，＂叫我观测者就好＂

山本微微点头，他有些萎缩了。此时，天边的卷云已经被夜晚染上了一层很深的湛青色。他想钻回那辆庞蒂克，一走了之，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个外星人立在那里，随即转身走回飞船。

山本不知为何放弃了原来的想法，他斜靠在庞蒂克上，看着小小的巴纳德星缓缓沉下伊甸星比地球长的多的地平线。

黑暗很快降临在这里，飞船的底部竟亮起几盏颇具意味的小灯。

身后的道路上传来车轮摩擦沙子的声音。山本猛然回头，他看到两堵石墙中间的狭窄道路上开来几辆军绿色的军部卡车。山本呆立在那，他拉开庞蒂克的车门，与此同时，看到吴风跳出灌木丛。

卡车的前灯倏然亮了，车门和货斗都被喀嗒一声打开了，荷枪实弹的士兵跳了下来。现在这里是新水果国水果在管理，旨在建立一个的新人类社会，而现在，这个目前管理着全部人类的水果派来的精锐部队前来逮捕那个外星人了。

吴风抢在那些士兵之发现他之前敲了敲庞蒂克的车玻璃，随即钻上那辆车。山本看了他一眼，＂嘿，伙计＂他用英语问候到。

＂那些卡车上下来的人是来抓那外星人的，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做＂吴风咬着牙齿说，似乎是被冻着了。

＂什么，为什么？＂山本连续打了几次火，在长途的星际运输中，这车出了点毛病。

＂我们在某个实验里＂吴风说，＂我不是吹牛，也没疯，但我现在知道的的确比全人类都多得多＂

＂那现在怎么办？＂庞蒂克打着火的同时，前灯不争气的亮了起来。有几个士兵看向这个方向，有些人带着夜视镜。山本隐约看见几个穿着水果国军服的人向他们奔跑过来。

车带着一声刺耳的摩擦离开了原地，红色的尾灯第一次在异星的天幕下亮起。山本问吴风：＂接下来怎么办？＂

吴风扔给山本一把自动步枪

＂我来开车，你狂扫那群大兵＂吴风不等山本说什么就钻进驾驶座，山本看到吴风打开了车窗。伊甸星细碎的尘土四处飞扬，撞在山本脸上。那艘完全没有武装的外星飞船悬停在石头荒原上空，底部的那个门结构被装上了炸药。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山本的半个身子探出车去，回头问吴风。他从没拿过枪，双手哆嗦的厉害。现在，车停在一个离飞船比较远的地方，但椭圆形的红色尾灯依然亮着。

＂我会告诉你的，但先解决这个小问题＂吴风手叩着方向盘，说

山本朝天开了两枪，他注意到那边一阵不小的骚动。很多士兵都嘀咕起来，有人朝这个方向看了。

＂他们注意到我们了＂山本的声音发颤，他感觉恐惧都被窝藏在心中的某个地方，难以释放

一辆运兵卡车隆隆地发动了，两束强烈的黄色灯光照射在石头荒原上。

吴风毫无征兆的踩下了油门，轮胎发出一声哀嚎，山本被突如其来得加速按得跌回座椅上。

＂山本，毁了那货车＂

＂什么？＂

＂毁了它！＂吴风尖叫着，车躲开一群飞速奔跑的硅基食肉兽，其中一只冲着他们哞叫

山本再次探出脑袋。今晚，这一区域刮起了沙尘暴，山本不知道这沙子从何而来。

那辆货车的货斗上有一个士兵在朝他们喊话，扩音喇叭前端的一个小灯刺破沙尘。那辆货车几乎看不清楚了，俨然成了一只三眼怪兽

黑暗便于行动，山本轻轻抚摸着枪管，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要用这恐怖的东西杀死一车人。他眯缝着眼睛，大概判断出引擎的位置；像个老手，他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可笑

他扣下了扳机，那该死的保险没有解开，但是枪声先传了出去。电离子在风里狂舞，山本看到在这辆庞蒂克红色的边缘上形成了一道闪着电光的狭窄地带，那卡车的基本形状也被电光勾勒出来。士兵们的外骨骼同样闪烁着电

那些人显然听到了这声枪响，有几个人影蹲下了。山本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热感影像机里看着这一切：当然，那些人的感觉也和他一样，而且他们可能有真正的热感影像机

山本解开保险，自动步枪发出的子弹在昏黑的沙尘暴中特别明显。他连开了三枪，冲着引擎盖飞去。

那边的士兵也开始冲他开枪。很显然，他们的枪法比山本强得多得多，几乎每枪都命中了车体：后挡风玻璃，车门把手。但山本有一个明显的优势：他是隐没在车里的，那些人没法通过闪电在人周围造成的电离场直接看到他，但山本却可以看到他们。

山本再一次开枪了；这次，吴风将车速放缓，山本几乎可以看到军绿色的卡车引擎盖。他连开数枪，自己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子弹，但他看到几个闪着红绿色小灯的修理机器人钻出来了那辆卡车。

＂山本，你干得很好＂吴风在身后拍了拍山本的后背。

那些修理机器人很快将卡车围了一圈，吴风猛地踩下油门，又猛打方向。

＂你难道没发现这车上放着这东西？！＂吴风突然大喊道，他从车后排一堆大箱子低下抽出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

＂这是把真真真正的地球火箭筒＂吴风惊讶的喊道，那火箭筒看起来不算新。一张小小的黄色纸片上写着几排阿拉伯语。

＂现在好办多了＂吴风猛地刹住车，＂他们绝对不可能想到我们有这东西＂

随即，卡车爆炸的火焰点亮了一片盘旋飞舞的沙子

＂我想知道这玩意到底哪来的？＂山本猛地跌坐在椅子上，两眼涣散地盯着吴风

＂我怎么知道！＂吴风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捂着眼睛。

＂好吧，现在你该跟我解释为什么要帮那外星人了吧？＂山本探着头问他

＂噢对了，外星人.....确切地说，浮诗之云人＂吴风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但是把座椅的角度调的更倾斜了

＂那些家伙，呃，怎么说呢，监视了我们三千万年了，可能还更久。＂吴风说

＂他们为谁服务？＂山本惊异自己竟然首先想到这个问题

＂通网，银河系通网＂吴风把手拿下来，他眼前的一大块地方被捂成了红色，＂哈哈，横跨银河系的外星人帝国＂，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这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