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提前服用了稳定药剂，宋玉琢恢复得很快。

才不过半刻钟的工夫，刚刚还被“生物项圈”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她，便已经能从地上爬起来，独自行走了。

在路过马文义和马连喜尸体的时候，宋玉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但因为没有程境凌的命令，所以她便没有停留。

“挖个坑将他们俩埋起来吧，怎么说也别被野兽吃掉了，人死为大嘛！”程境凌大发慈悲地道。

宋玉琢感激地看了程境凌一眼，应了一声后，便开始给两父子挖坑。

这就是“生物项圈”的可怕之处了。

明明就是程境凌杀的马文义父子，他只不过是允许宋玉琢给两人挖个坟罢了。就像是把人刚取的一百万现金全抢了，但留了两块钱让对方坐公交一样，根本算不上什么恩惠。但宋玉琢却会产生感激之意，完全扭曲了一个人该有的正常思维！

宋玉琢特意挖了个比较深的坑，防止有嗅觉灵敏的野兽扒开土，将父子两人的尸体拖出去吃掉。

由此可见，宋玉琢对于马文义父子，还是有感情的。

也正常，无论怎么说，马文义毕竟是她的相公，马连喜也是她的亲骨肉，都算是她在世上仅有的亲人了，她又岂能真的不在意？

特别是马文义，在宋玉琢被祸害以前，两人也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喜结良缘，真真切切的相爱过。

那可能是宋玉琢珍藏在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她又该怎么忘记呢？

之前宋玉琢说什么，是石正先怕马文义手上握有他的把柄，所以才派人来救他，想想都经不起推敲。

直接杀人灭口的成本不更低吗？

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给他救下来？

其实，这些人都是宋玉琢的人，全部是她暗中扶持的私人势力。这一次来，只是宋玉琢想救马文义罢了，石正先其实根本就不知情！

刚才，宋玉琢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经过程境凌的仔细观察，发现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马文义尸体十余次，证明她口是心非，心中还是在意的。

或许，行尸走肉这么多年，马文义已经成为了她心中，最后的精神支柱。就算马文义不值得，他不配。可在见到马文义的尸体后，宋玉琢心中还是萌生了死志，失去了生的欲望。

也正是因此，程境凌在挑选宝物时，才没有选择那种控制人生死的药物。那种药物对于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根本就没用。

而戴上“生物项圈”后，若是没有程境凌的同意，宋玉琢就连死都做不到。

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掩埋掉马家父子的尸体后，宋玉琢先带着程境凌，在附近找了个村庄，摸进去偷了件衣服换上。并且还洗漱装扮了一番，将自己装弄成村姑，让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她。

作为春花秋月楼的老板娘，宋玉琢在北斗城中多少也算是个小名人，大摇大摆地回城肯定是不行。

而程境凌也再次购买捏脸药水，重新捏了张脸，以防出现什么意外，被人将脸记住。或是万一碰上王蛇等人，被认出来。

现在捏脸药水的5代币，对于程境凌来说已经是洒洒水了。

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北斗城都已经戒严了，大批的城卫军守在城门处，严格排查所有进出的人。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样的排查没什么意义，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线索，更不可能抓到昨晚来劫狱的人，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一时间，整个北斗城风声鹤唳，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议论着昨晚的事。

程境凌带着宋玉琢，没有走排查最为严格的东门，而是特意绕到了稍微宽松点的南门，排队入城。

程境凌身上的照身引是之前在拒马城时，为了日后乔装打扮，特意借用官方渠道制作的，虽是假的，但跟真的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根本不怕城卫军查验。

而宋玉琢在北斗城经营了这么多年，昨晚的劫狱又是早有准备，自然也提前做好了回城的身份。

所以，程境凌和宋玉琢几乎是毫无阻挠地便进了城，轻而易举。反而是许多普通的百姓商人，可遭了罪，不仅出入城变麻烦了，还有不少因为误会被带走审问核查的，更有些守城卒藉此机会敲诈勒索，中饱私囊。

被放进城后，程境凌回头看了一眼，有名商贩刚刚被守城卒们给拦住了，非说他车上的货物有问题，需要扣押一段时间。商贩满脸无奈，他车上都是些瓜果蔬菜，哪经得起扣押？一天两天还行，三天五天车上的东西就都烂了！

商贩只能从怀中掏出钱袋，从里面抓出几个银武币，悄悄地递给守城卒小队的队长，希望他能行个方便。

守城卒小队的队长掂了掂手中的银武币，又打量了商贩车上的货物，在心中对比了下价值后，便挥手放行了。

他们也是有职业道德的，讲究个细水长流，雁过拔毛，但绝不把雁的翅膀折断了。

瓜果蔬菜有瓜果蔬菜的价格，禽畜肉蛋有禽畜肉蛋的价格，皮草香料有皮草香料的价格，你若非跟瓜果蔬菜要皮草香料的“过路费”，人家一车货卖了都挣不出这个钱来，能愿意吗？

到时候别说要不出来钱，事闹大了，对他们的“生意”以后也不好做。

所以无论是守城卒们，还是过往商贩们，对于该给多少“过路费”都有数。

“没想到，天子脚下，也有这种事啊。”程境凌收回望向城门口的目光，略有些嘲讽地说道。

宋玉琢回头顺着程境凌刚刚看的方向瞥了一眼，习以为常地道：“有阶级的地方就有欺凌，有权力的地方就有压榨，跟在哪没有关系，跟身份地位也没有关系。别说过往商贩们被守城卒剥削了，就算朝堂上的那群高官大吏，又何尝没被更上一级的人剥削呢？上行下效罢了。”

程境凌有些意外地看了宋玉琢一眼，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竟能引发她这么多的感慨。

看来，这位见惯了权贵交易的春花秋月楼的老板娘，对于朝堂上的事，了解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