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里做了最后的修整，我们整理装备准备进入裂缝之中。因为山洞里的气温比外面高很多，有一些装备被舍弃，暂时留在了这个山洞里。

收拾好行囊的我们可以说是轻装上阵，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吴邪从包里掏出的一把大白狗腿。

这种砍刀的匪气很重，我之前怎么也没有想过这种样式的刀会出现在吴邪身上，我依稀记得几个月前，这家伙还是一个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来着。

见我盯着他腰上那把刀看，吴邪冲我解释道：“出发前我让小哥帮我挑的，小哥说我比较适合用这样的刀。”

这话倒是没错，吴邪小时候缺乏训练，现在再练身手已经迟了，大白狗腿是非常典型的重型战斗砍刀，可以很好弥补吴邪战斗中体力的不足。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最后一次检查了背包里的药瓶，然后给每人分了一颗三清丹。

长白山属于休眠火山，虽然这里离火山主体很远，但内部难免有些有害气体，不能对症下药，多少也能缓解几分。

“把药含在舌下，必要时马上咬碎吞掉。”都不用我多叮嘱，胖子和吴邪接过药丸就含进嘴里，仿佛之前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这样的熟练我以前在老五他们身上也见过，只是放在此刻多少有些奇怪。

“繁星，你这药也太苦了，胖爷我嘴巴里都是药味儿。”胖子咂吧两下嘴，愁眉苦脸向我抱怨。

胖子是个典型的享乐主义者，能享福的时候你让他忆苦思甜必定是不能够的，但药不苦也不能叫药了，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果不其然胖子见我不答话也不继续往下说了，乖乖含着药走在最前面探路。

裂缝被凿开之后，露出了后面能供一人通过的通道，但很多地方需要侧身才能勉强通过。

让胖子打前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最壮实容易卡住，如果走在后面出状况我们不方便撤退。

后面依次跟着小哑巴、吴邪、还有张柳，我走在最后面。

岩缝里有一些凸起的石头尖子，非常锋利，最前面的胖子走了没多远就开始叫唤：“这破石头把胖爷我衣服都勾破了，差点划到胖爷的肉。”

“拉倒吧，你就是膘太厚才被石头戳到，我们几个怎么没事儿？”吴邪也不惯着他，当即就损他。

胖子嗫嚅两声，怼了回来：“胖爷我这是一身神膘懂不懂。要不是胖爷我走在最前面帮你们把那些石头棱角都给抹平了，你们能走的这么顺畅嘛！”

这话属实是把我逗笑了，狭窄的岩缝里清晰地回荡着我一声轻笑，一下子前面的对话都停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胖子的声音才传过来：“繁星，你刚刚是不是笑啦？你笑起来好看，你要多笑笑，别一整天愁着眉苦着脸的，再大的困难哥儿几个都给你扛着。”

胖子的话不禁让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爱笑，和小哑巴比起来我的笑容肯定是要多上不少的，但这一路走过来我似乎的确很少露出好颜色。

一方面是因为心中有事难免沉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的确和胖子他们都不是特别熟，我很少和不熟的人交心，笑容自然也少。

但胖子却好像特别自来熟，见我第一面就没有表现出任何陌生的感觉，反而看着我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虽然觉得奇怪，也只能将这一切都归结于胖子优秀的社交能力。

“一直只听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怎么现在胖子也开始顶天了？”

“那你这就是身材歧视了，胖爷我虽然体型壮实，也灵活着呢，不信我出去和小哥打一架，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胖子拍拍肚皮说得十分自信，但刚说完就被吴邪拆了台：“你可拉倒吧，就你还和小哥打？你连小满哥都打不过...”

“嘿，天真，你这就属于狗眼看人低了，我打不过小哥，怎么着还是能和小满哥过几招吧？”

胖子的语调上扬，我都能想象到他脸上挂着的笑，自己跟着也心情好了几分。

从前下墓的时候，不是听不到有同伴拌嘴侃大山活跃气氛，但今时今日那些故人已经不在了，如今听到吴邪和胖子聊得这么开心，都忍不住怀念起以前老八和副官斗嘴的日子了。

“小满哥是谁，也是你们的朋友吗？”我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话音空气都寂静了几分。

半晌之后吴邪才开口：“哦，也算是我们的朋友，小满哥是条狗，我爷爷去世前训的最后一条狗，现在在狗厂养着。”

老五没把自己看家的本领传给几个儿子我是知道的，当年他名下的狗厂几乎都上交了给上面，自己偷偷留下了什么，我也没有打听。

“原来是这样，老五养的狗都聪明，胖子你还真不一定能干得过，人有时候要懂得服软，不然老五的狗可不会和你讲什么兄弟情分。”

我并非在危言耸听，老五从前把他的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一干兄弟朋友里，只有老八动了他的狗全身而退过。

第91章 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就连我...算了，不说了，提起来都丢人。

把那段“不堪”的回忆从脑海里赶出去，我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我们在狭窄的通道里挤了大概二十分钟，忽然最前面的胖子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到了到了，前面就是出口了！”

很快，我们依次从缝隙里爬了出去，尽头是大量的碎石，胖子和小哑巴点亮很多荧光棒扔了出去，黄色的暖光很快就将四周照亮。

我这才发现我们站在一条山体裂缝的中间，这里的空间大概有半个篮球场那样大，地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碎石，应该是山体活动时造成的。

胖子将手电筒的光圈扭大四处观察，没一会儿就道：“嘿，你们看，那里有壁画！”

我们走上去，顺着胖子的手电光果然看到山壁上有大面积的彩色壁画。

但是空气里的水分和硫磺等让壁画眼中受损，具体细节已经看不清了，勉强能够辨认出大概是天女飞天的情节。

碎石堆中有几口小的泉眼，我们稍稍修整片刻，就继续往裂缝的更深处走去。

裂缝往里又逐渐收拢，但至少有两人款，不用担心会有人卡住，所以就换了小哑巴在最前面走，胖子跟在他后面。

裂缝深处不停有热风吹出来，里面深不见底，也不知道到底通往何方。

换作以前，我很难想象我们会在一条根本不知道终点的山体裂缝中前进，这样做的风险很大。

但小哑巴他们看起来全都对这条路很有信心，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张柳在走进来之后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接下来的路程十分枯燥，我们打着手电在漆黑幽深的山体裂缝中行进了两天一夜。

没错，就是两天一夜。要不是随身带着手表可以计时，我几乎要在无尽幽暗的缝隙中迷失。

前面的几个人像吃了哑巴药一样，一路上几乎不说话，偶尔说话也只是回应我的提问。

其实走到第一天夜里时我就已经提出质疑了：“我想知道我们到底再往哪里走，这条路还有多远？”

这是一条山体裂缝，而且坡度是一直向下的，如果不是我前面一直亮着他们的手电光，我继续以为自己是在走黄泉路。

但环境的压抑还不是最令人窒息的，更恐怖的是深入这条裂缝半天之后，胖子和吴邪他们忽然开始不说话了。

小哑巴和张柳一路上话都不多，但胖子和吴邪的聊天从来都没有停下过，突然这样沉默下来，实在是显得有些诡异。

更诡异的是，我发现他们一直在悄悄用那种我听不懂的密语交流。

“大概还有半天就到了，繁星，你别着急，哥儿几个肯定不会坑你的。”

我捏着小哑巴的手，试图以这种方式确认他的存在，确认他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而不是地底归来的阴灵。

毕竟我清晰的记得那场怪异的梦境，也许我根本就没有从那场幻觉里醒过来呢？也许我现在还是在梦里，而眼前这几个人就是带我前往地狱的恶鬼呢？

“你们确定，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条裂缝的尽头吗？”

“当然了，繁星，你不相信我们也要相信小哥不是，那字画是他破解出来的。再说了，如果有问题小哥也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我不厌其烦地提问，吴邪和胖子总能三两句将我的问题化解，但始终不曾触及重点。

我不会怀疑小哑巴，我只是在怀疑自己。

尚且深处梦境中的这种怀疑一旦出现，我就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了。

偏偏吴邪和胖子他们还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用我听不懂的暗语交流，这让我心中的安全感更是径直下降。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才被我破解，一夜难以安眠的我在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直截了当地说破了我的疑虑。

“为什么深入这条裂缝之后，你们就开始用暗语交流了，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我的？”

我紧紧盯着小哑巴的眼睛，虽然暗语是吴邪和胖子在打，但我知道小哑巴也能听懂，而且偶尔也会以自己的方式给出回应，比如突然的停顿手势，比如回头一个眼神。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小哑巴的各种神情变化了，我连他嘴角上翘一丝一毫都能感觉到，更别提在这种环境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样明显。

吴邪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直接了当地戳破他们之间的小勾当，也许之前他的认知中，我一直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从来不会给别人难堪。

但这次即便是要让大家尴尬，我也不得不问了。

胖子首先开口回答了我的问题，不过不是解释，而是否认：“繁星，你看错了吧，我们哪儿有用什么暗语交流？胖爷我没什么文化，可不会那些个电视剧里的宙斯密码什么的。”

这话虽然是否认，但也基本等于变相的承认了。

我没说话，手指在石头上敲击了一串摩斯密码，意思是：“我想听实话。否则我现在就调头回去，你们清楚，你们拦不住我。”

这算得上是一种威胁，即使我打不过小哑巴，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这几个大男人想对我用强也是很难的。

如此封闭的空间，我只需要小小一撮药粉就能把他们全干趴下，这里面除了小哑巴没有人能在我下手之前拦住我。

但小哑巴也不可能预判我的所有动作，没有人知道我放在口袋里的左手现在是不是已经握着一瓶药粉了。

胖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我知道他懂摩斯密码，小哑巴他们也都听得懂。

良久之后，吴邪选择举起双手投降：“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小姑奶奶，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虽然从辈分上讲吴邪叫我小姑奶奶的确没有错，但毕竟我的外貌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所以这小子很少这样叫我，只有在正经求饶时才会做低伏小。

我点点头示意他讲，这才知道了原来他们也不确定这条通道到底能不能通向我们的目的地。

而且根据预估，他们原本以为只要半天的时间都能走出裂缝的，但是没想到前面仍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种出乎意料一直持续到第一天晚上，我们还是没有走出裂缝，吴邪和胖子心里已经没有底了。

最后是小哑巴出声稳住了他们，我们这才继续了后面的路程。

“事情就是这样，繁星，我保证我们没有隐瞒你，这地方我们也是第一次来，真不知道这条路靠谱不靠谱。别说你走的瘆得慌，我们哥儿几个心里也没底。”

我知道吴邪没有说谎，顶多隐瞒了一些细节，也就不再追究。

因为小哑巴的坚持，我们继续又往前走了一天，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我们准备停下来休息的前一刻钟，看到了这条裂缝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