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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里，季如川已经醒了过来。

刚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顾怀瑾那双幽怨的眼神。

“醒了？”

季如川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发出一声模糊的嗯，他想摘下脸上的氧气罩，但是被顾怀瑾按住了手。

“老老实实待着吧，早就跟你说不能去拍仙侠剧，非要去，非要吊威亚，就喜欢在天上飞是不是？你这次差点就把自己的小命飞没了，你知不知道？”

顾怀瑾絮絮叨叨，替他把输液的速度调慢，又帮他把床微微摇高一些，细致入微的照顾让季如川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谢谢你。”

“我最听不得你说这句话了”顾怀瑾撇了撇嘴，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干净的脸上泛起一丝愁容。

“还是非去不可吗？”

他看着季如川惨白的脸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季如川的脾气有时候倔起来就像是一头犟驴，根本就拉不回头他。

“得去，那里有我想找的人。”

这是第一次，他说出了自己非去那个剧组不可的原因。

他浅棕色的眼里忽然出现了一些细微的亮光，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看着顾怀瑾皱起的眉头，他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像是在安慰他。

“放心吧，我死不了。”

“季如川，你只是一具肉体凡胎，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死不了？”

顾怀瑾的语气有些激动，他看着床上虚弱的人，真想就此把他绑在病床上，哪儿也不准他去。

“怀瑾，其实你不必这么在意我。当年，我只不过是给了你一颗过期的糖而已。”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顾怀瑾的记忆里冲脱出来，带着一些苦涩的回忆，重重地敲在他的心口上。

“那不只是一颗过期的糖。”

那是他溺水之时的一棵救命稻草。

那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如果当年不是季如川递出那一颗糖，可能他早就死在了个阴暗又冰冷的地下室了。

“我知道你的心事重，你不愿意同我讲，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要是想在我面前轻轻松松的死，那是不可能的。”

顾怀瑾的眼里闪烁着坚定，迎合着窗外的余晖，显得浪漫又坚定。

季如川有些无奈地扯扯嘴角，“那你是准备在阎王手里抢人了。”

“哼，只要你不一心求死，阎王肯定抢不过我。”

“我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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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医院的长廊变得静悄悄，除了一些查房的护士，几乎没什么人在走动。

顾怀瑾去值夜班了。

季如川一个人在病床上，看着手机里的微博，浏览着一天前发生的所有事。

简希和季如深在医院门口被记者围堵了，因为简希身上穿着季如深的外套，所有人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还有简希爆出的关于沈韵小三上位的事情，真是闹得好热闹。

沈韵的工作室几乎也在一瞬间发声明辟谣，说自己不曾插足简希和季如尘的感情，而是在他们退婚后才在一起。

网友们半信半疑，反正就是吵得不开交。

季如川从上翻到下，竟然没有一条关于《深宫赋》男主受伤入院的新闻。

他的存在感，不管是在季家还是在娱乐圈，永远都是最低的。

但是都无所谓了，他早就习惯了。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季如川放下手机，抬眼向门口望去。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黑色的卫衣和卫裤，带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到几乎分辨不出男女。

那人慢慢地摘掉卫衣的帽子，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耳朵，然后又摘掉了墨镜，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

季如川的嘴角缓缓扬了起来，“简小姐这么晚来医院，难道是特意看我？”

见自己被认出来，简希索性连口罩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素净秀气的脸。

“季老师没什么大碍了吧？”

她迈着步子向病房内走去，目光警惕地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放下心来。

像是看出了她的警惕，季如川半开玩笑地开口，“放心吧，屋子里没有其他狗仔。”

简希点了一下头，拉过陪护椅坐在他身边，“看来季老师也冲浪了。”

“闲着无聊就看看了。你不用叫我季老师，我也不是什么大艺术家，叫我如川就行。”

简希看着他没有立马接话。

“那我，也叫你简希吧？”

“都行。”

季如川点点头，身子靠在枕头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来找我有事？”

“有一点事”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季如川看，“这是那根断掉的绳索，上面有小刀划过的痕迹。”

她一直观察着季如川的表情变化，企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细微的波动。

但是季如川的表情一直没有过多的变化，甚至有些过于淡定了。

“所以，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简希收回手，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不算什么大发现，但是在你的化妆间里发现了一把瑞士军刀，有轻微的磨损痕迹。”

季如川也笑了一下，“我那天也有一些新的发现，简希想听吗？”

他的笑容一直很温润，像是淡淡的春风，明明应该让人感觉到温暖，但是简希却感觉到了一丝阴冷。

跟季如深显露在外表的阴险不一样，他的阴险像是藏在骨子里的。

简希的手掌不动声色地收紧，看着季如川的表情也稳如泰山。

他们都不显山露水，但是两个人之间却明显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他的发现会是什么？

简希心中多少知道一点，应该是那天，他坠落之际，自己双瞳的变化被他目睹到了。

但她还是明知故问，“什么发现？”

“你想知道？”他笑了笑，朝简希勾勾手指，“那你过来点，我凑在你耳边讲，毕竟这件事，还是要防止隔墙有耳。”

简希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起身，把耳朵凑到了他面前。

“那天，我发现……”

季如川的声音很低，语调也很慢，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伸出一只手勾住了简希的脖颈，唇瓣猝不及防地擦过她的耳边。

只一瞬间，简希就挣脱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季如川嘴角噙着笑，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向身后看，“季如深来了。”

简希的呼吸一窒，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果然看到了身后提着果篮的季如深。

她竟然被算计了。

“没想到季总也会特意来看我。”

季如川温温一笑，眼里是平和又温柔的光。

再看门外站着的季如深，漆黑如墨的双眼正死死地钉在简希那张略带惊慌的脸上，提着果篮的手指不断收紧，手背上甚至泛起了青筋。

他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像是踩在简希的心上。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把手中的果篮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冰冷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扫过去，最后又停在了简希的脸上。

季如深一生气就会习惯性地抿起双唇，展现出一条略带弧度的横线，让人略感生冷。

他身上散发的威压足以将简希和季如川都吞噬掉，高大的身影有着让人不可撼动的气势。

“简希，这就是你说的跟我保持距离，是吧？”

跟他保持距离，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她可真是好样的啊。

“你究竟是怎么敢的啊？”

季如深一字一句，冰冷坚硬，像是刺骨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