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姑娘家。

听清楚这句话含义的朝亦缓缓瞪大了眼，目光愣愣定在了嬴玥的脸上。

“姑娘……家？”

她震惊又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慌乱和失望。

朝亦不想追究自己为什么会失望，只觉得这一瞬间脑中很是混乱，全是对方刚刚轻松放倒全场的画面。

这样利落的身上，这样气度，对方竟然是个姑娘？

朝亦难以置信，干脆直接伸手按在了对方胸前。

她是宫里最顽劣的公主，干过的出格事情多了，触碰男子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手掌下那不寻常的硬度告诉了她事实，嬴玥没有撒谎。

“你！”朝亦有些恼羞成怒，然后继续迅速为父亲找补，“那是你欺骗我父亲！你明明是女子，却欺骗我们嘉国自己是皇子！我父亲是不知道情况，才给我们赐婚的！”

嬴玥继续戳穿她，“你父亲知道。并且早就知道。”

朝亦觉得这很荒唐，父王若是在真的知道，那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赐婚给一个女子呢！

两个女子怎么可能正常在一起！

两个女子怎么结婚生子！

这太荒唐了！

“不可能！”她瞪着嬴玥，“若是我父亲真要这么做，那又是为了什么？”

嬴玥很冷静地丢出结果，“因为他和我母亲在一起了，还怀了孩子。他们希望我们成亲，给这孩子一个身份。”

朝亦觉得更离谱了。

父王和那位戚夫人在一起确实会又是些威名，但孩子生了偷偷养着就是，何必要自己一个公主来遮掩？

为什么非要把孩子变成外孙！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

朝亦愤怒站在原地，但有那么一瞬，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立刻又被她否决了。

她还有那么多兄弟呢，怎么都不可能轮到这个孩子啊。

除非。

她的兄弟们都……

朝亦直接笑了，她的猜测过于荒唐和离谱，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可能。

哪怕是再昏庸的君主，也断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她笑着笑着看向嬴玥，“魏云临，我知道你在嘉国的日子过得是不太好，但你是不是也太敏感了，所以把什么都往最坏的地方去设想？”

嬴玥也笑了，“我只说你父王要给孩子一个身份，公主为什么说我往最坏的地方去设想呢？是因为公主也想到了那个原因，以及为了那个目的，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了吧？”

朝亦脸上的笑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会去找父王问清楚。”她转过身，却被嬴玥伸手拉住了。

“有些事若是点破到这个程度，那你也没有后路可走了。”嬴子姐告诉她。

前世，嘉国好歹还是成功设计完宫变后，才恳求女儿照顾孩子的。

在朝亦心里，父亲还是那个好父亲，可不是什么为了私生子要除掉自己所有孩子的疯子。

如今还没到那一步呢，朝亦就知道猜到了他要做的那些事。

那嘉王必然是要把这个女儿除掉的。

朝亦回头瞪她，眼眶直接就红了。

“我不相信我父亲会做到那一步！他就是想要给孩子一个体面的出身！”

嬴玥擦掉她眼角留下的眼泪，“朝亦，时间会验证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而对我们这两个棋子而言，真相并不是最重要的。”

“那重要的是什么？”朝亦问她，“那是我的父亲，他是我最亲的人。”

如果连最亲的人都不重要了，那还有什么才重要。

嬴玥回答她，“证明自己的价值。你是公主，也是嘉王的王室！靠着无理取闹惹是生非，你永远都不可能入你父王的眼。他只会鄙夷你的幼稚，更加厌恶和看轻你。”

朝亦知道对方说的都对，“可我只是个公主。”

嬴玥对她笑起来，“我也是。但如果我不说，你会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朝亦皱眉，“身份和性别已经注定，我永远都不可能跟我那些兄弟一样。”

“不！”嬴玥坚定说，“禁锢你的不是性别，而是思想。是你认定了自己是公主，就永远不可能大展宏图走到那个位置。”

朝亦是真的被有些怔住了。

“你疯了。”她知道自己刚刚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嬴玥对她笑起来，“朝亦，你真得很聪明很优秀。今天很多的内容，都是你自己猜到的。”

她再度伸手抚了抚对方刚刚被止住时乱了的头发，眼底全是赞扬。

“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你父王必定也会帮你的。那个你曾经想都不敢想象的位置，你会发现它其实唾手可得。”

朝亦看着嬴玥，半晌没能再说出话。

聪明人知道话说到哪里才是对的，嬴玥之前提醒过她一次，她也已经冷静下来，只是心中还有最后一丝不确定。

朝亦知道，最后那一丝不确定，很快就要得到答案了。

两个孩子在外面相见，嘉王不可能不安排眼线盯着。

尽管刚开始不太顺利，但远远看着，也是渐入佳境了。

公主还一度主动碰对方，而魏国质子还抚了公主两度头发，公主也没有抗拒。

最后，两人还对望分别，明显已经接受了对方。

眼线将结果告诉嘉王，嘉王大悦。

他没想到戚夫人这个女儿确实有些本事，先是替他解决了孩子的出身，如今还解决了朝亦。

他在宫中大笑着令人准备赏赐，然后去见昭仪。

而戚夫人在外面也欢欢喜喜的，迎接了自己的女儿。

“公主怎么样？”她问。

嬴玥回答，“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戚夫人开心了，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天生就是大福之人。

婚事赐下，朝亦和嬴玥的来往也多了起来。

她只是缺少父爱，不是想死。

嘉王带着赏赐去找她的时候，说了很多话，也表达了自己的父爱。

听着父亲说的那些话，她一直垂着头低泣。

嘉王觉得女儿是因为感动。

而朝亦是在哭，自己彻底失去了父亲。

能冷酷安排所有儿子去死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心疼她这个一直放任不管并且厌恶的女儿呢？

她恨嘉王。

但更恨戚夫人。

是戚夫人让这一切变成这样的。

朝亦出宫，说是为了见嬴玥，但实际是想见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