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说第六纪时期的你，我的回答是，你真的有那么恶趣味！”伦纳德光是想想，就觉得胃疼，“你不会真的用秘偶和分身之类的给自己组了一个家族出来，还专门一个个安排身份写了族谱吧？”

我可是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相信你们店里的其实都是活人的！

“没有！他们都是真的！”克莱恩没好气地说，“你这么想只是因为他们都不再‘存在’了而已！”

通过几句俏皮话，克莱恩巧妙地回避了伦纳德关于“爱丽丝·莫雷蒂到底是弟弟还是儿子的问题”。

伦纳德从自身经历出发，坚定地认为爱丽丝是自己稳定的分身之一。

但看过家谱的克莱恩，却坚决否定这个想法——他相信自己绝不会做出捏分身或者秘偶去和妹妹结婚的行为。

要么整个族谱是假的，那么这上面的所有信息的真实度都要打个问号。

要么在第六纪的“莫雷蒂家族”真的是又自己一手构建的荒诞木偶剧，那么幻影梅丽莎等人的存在又无法解释，难道真是自己的重生没有洗干净之前的疯病、再一次从疯狂中获得了不真实的信息？

要么这整个族谱与幻影梅丽莎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那伦纳德所看到的一切就只是第六纪的自己想要演给他看的东西……那就是“我”在向伦纳德隐瞒了重要信息。

克莱恩一时间十分混乱。

不管哪种猜想，首先这个“爱丽丝·莫雷蒂”一定有问题！

克莱恩闭上眼，他的脑袋一片乱麻，所有线索都绕在了一起，真真假假的信息向他全部涌来，他的灵性对幻影中获得的每一条消息都无法辨别真假，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染色缸，再也分不清任何色彩。

深呼吸后，克莱恩重新振作起来，决定一条一条地理清思路。

“首先，我们先从现有的线索出发。”

克莱恩抽出几缕灰雾化作纸笔，和伦纳德一起写写画画。

“我们现在可以认知到的是：爱丽丝、菲尔德、阿黛拉，这三个人是‘存在’的。

“其中，你唯一有印象的是爱丽丝，并且认为他‘活’了很久，是我的高序列分身之一，而且已经陷入疯狂，几乎不能沟通。

“阿黛拉应该是一个小女孩，家铺里的照片看来应该没有成年，但是你没有印象。估计是最小的家族成员。

“菲尔德，应该是三十岁不到的男性，虽然我们对他没有印象，但是自从我苏醒过来，我们一直在听到他的名字，算是目前与现实联系最深的一个。当然，这其中也有这个名字实在太烂大街的原因在里面……”

说着，克莱恩将菲尔德与阿黛拉的照片画了出来，伦纳德则把印象里爱丽丝的样子画下来。双方交换照片后，果不其然，都对对方纸上的人完全没有没有印象。

“怪喔。”伦纳德感慨一声。

“意料之中……”

克莱恩放下纸页，往沙发后面一靠。

“那么就挨个占卜一下这几个名字。”

经过之前几次占卜后，克莱恩注意到，当占卜这几个人名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仔细斟酌占卜语句，不然就会偏离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这本家谱上的菲尔德·莫雷蒂，他们现在在哪里？

克莱恩闭上眼，可是一瞬间脑海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干干净净。

他疑惑地坐起身，换了其他两个名字用一样的语句做占卜，得到的确实同样的结果。这让克莱恩一头雾水。

“怎么，占卜失败了吗？”伦纳德问道。

“不，我能感受到，占卜成功了，但是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感知到，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三个人都是同样的结果……”

克莱恩思索片刻。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什么都没有’本身就是一种启示、一个占卜结果——这三个人都在一起，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伦纳德喃喃自语，他从自己一千多年的记忆里翻寻，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线索，“没有，我这边没有什么线索。但我可以等回去问一下老头。”

现在寄生在伦纳德身上的帕列斯只是一个低序列的分身，在伦纳德本身的位格与其过于逆天的遭遇双重打击下，分身帕列斯只能当个通讯器或者搜索引擎，还时不时会因为各种天降污染被迫闭麦或者断开链接。

每次来到克莱恩的公寓时，分身帕列斯都会失去和本体的联系，然后很识趣地闭眼沉睡，坚决不愿意听一点这里的破烂事。

“至少现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也多少算个线索……”

克莱恩将这些信息写在纸上，再次举起纸张端详片刻。

从伦纳德给的画像来看，爱丽丝·莫雷蒂长得一副脑子不太清醒的样子。他目测可能只有一米四左右，穿的很像女孩，长长的黑发上扎满了花花绿绿的发饰，还有很多五彩斑斓的花绳，怎么看都给人一种精神有问题的模样。

对于这个人，克莱恩所有的线索都在伦纳德的记忆力，且这份记忆又是支离破碎的。

而对于小女孩阿黛拉来说，两个人更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只是空有一个名字和一张相片，以及一点简单的个人信息。

这么看来，目前线索最丰富的、与现实世界交际最深的，就只剩下这个菲尔德了。

克莱恩决定从这个名字入手。

事实上，从克莱恩苏醒以来，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了太多次，甚至都有些突兀了。这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名字太烂大街，而是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如同一群鬼魅、一团乱码，始终萦绕在自己周围，而自己却一直以为这都是“烂大街”的锅。

“菲尔德·莫雷蒂……除了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遍之外，你不觉得，我们见过这个名字太多次了吗？”

伦纳德的眼神忽然严肃了起来。

说着，克莱恩拿起了笔。

“现在，我们来整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到‘菲尔德·莫雷蒂’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