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此时脸很红，耳根子很烫。

虽然没有回头看去，可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周建安看过来的眼神。

看看他们的军纪，再看看自己麾下兵士的军纪，曹变蛟有些没有脸看。

由于周建安出城之时做了不少的准备，建奴追到城外不远处便放弃了追击，而此时大门洞开，曹变蛟待在大门口，一时不太好意思进去，而是等着自己那群溃兵们。

这一战，收获不少，可是由于他们的贪功，导致不少的明军折在了清军大营之中。

晃晃悠悠的，不少溃兵纷纷朝着真定城而来，曹变蛟看着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当他看到一名麾下兵士丢了战马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时，气的他赶紧冲了过去，抬腿就是一脚。

“丢人的玩意，你他娘的战马都没了腰上挂着的肉头倒是不少，狗玩意，狗玩意，丢人的玩意。”

作为一个骑兵，马就是他的生命，可自己眼前这名兵士，战马虽然丢了，可砍下的头颅却缠满了腰间，跑到城下累的气喘吁吁，还没歇上两口气便被曹变蛟给暴打了一顿，那兵士也不敢反抗，只能抱着自己的头，不停的哀嚎求饶。

这一幕幕看得不少曹变蛟麾下兵士呆立在原地打起了寒颤。

曹变蛟平日里对待他们很是不错，可是谁要是惹了他， 动起手来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众人就这样看着，谁都不敢上前阻拦，要是再这么打下去，那兵士肯定会被曹变蛟当场打死。

曹变蛟麾下参将李九德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只是舔了舔嘴唇最后又退了回来。

而那兵士的哀嚎声也随着曹变蛟的拳打脚踢越来越弱，眼看着就将不行之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小曹将军，何不听听他想说什么？”

声音落下，周建安的身影已经来到曹变蛟的身后，黄大个，李辅臣两人紧随其后，曹变蛟这才停下，喘着粗气回过头来。

他虽然不知道周建安的名字，可他也打听过了，眼前之人便是如今镇守真定城的武将，洋河卫的指挥使。

“呵呵，指挥使大人，你难道想指挥本官？”

曹变蛟冷冷一笑，在他看来，周建安肯定是来笑话他的，在大明将领之中，这种事常有。

不过周建安却摇了摇头，径直来到了那名兵士的身边，在曹变蛟疑惑的眼神中扶起了那名兵士。

“军中自有军规在，小曹将军想要处罚他，是不是也要先查清他犯了什么罪再说。”

周建安仍然轻声说道，曹变蛟听着听着，眉头都紧皱了起来，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那名兵士，怒气冲冲的说道。

“牛大眼，本官给你说话的机会，本官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看着周建安说的，不过周建安丝毫不在意，而是示意这名叫牛大眼的兵士说话。

看着这位被打的半死的牛大眼手中仍然紧紧的拽着包有头颅的布袋子，周建安有些想笑，可又笑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些头颅对于这个牛大眼来说意味着什么。

五颗头颅首功，足以让他连升两级，成为朝廷的命官，如果他不想当官，还可以拿五颗首级去换银子，一颗五十两，足以让他过上好日子了。

牛大眼咳嗽了几声，缓缓的站了起来，伸出手臂，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抬起头，看了看曹变蛟，又看了看周建安。

最后低着头说道。

“副总兵大人，小的战马没有丢。”

“嗯，没有丢，你糊弄鬼啊！

老子看你是想找死！”

曹变蛟见他还在满嘴跑火车，愤怒的又想冲上来，牛大眼吓得赶紧趴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腰间的头颅更是拥挤在一起不断的有血液渗出。

不过这一下曹变蛟没有打到，因为周建安挡在了他俩中间。

“小曹将军，还请听他说完，如何？”

周建安发现这曹变蛟的性格着实有点暴躁，不过自从周建安来到大明开始就发现了，那些武将都不怎么好说话，脾气也大多都不是很好。

估计也算是职业病了。

曹变蛟见周建安几次三番的阻拦自己，一时之间有些火大，伸出去的腿也没有收，直接朝着周建安踢了过去。

“尔敢！”

“小子你别猖狂！”

周建安并没有动，可李辅臣和黄大个两人却暴喝一声一左一右朝着曹变蛟动起了手。

不过曹变蛟的速度明显比两人要快一些，还没等两人的手到，他的脚便已经踢到了周建安的大腿上，不过周建安可是穿着甲胄，这一腿力道虽然不小，可是对他却没有半点的伤害，甚至周建安都没有挪动分毫。

感受到周建安的稳如泰山，曹变蛟眼睛一亮，不过很快，他就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两股颈风，他赶紧一闪，可是李辅臣和黄大个两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曹变蛟虽然敏捷，躲过了李辅臣的一拳，可还是被黄大个的一拳打在了背后，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后背如同被铁锤击中一样的麻木，难受。

“这大个子，力道这么的大！”

见曹变蛟被打，曹变蛟的麾下就不干了，纷纷拔出佩刀，朝着两人走去，而洋河堡的兵士也不会怂，他们更是直接举起了火铳。

双方都穿着甲胄，用刀来打半天也分不出什么胜负来，可要是用火铳就不一样了。

曹变蛟被洋河堡明军下意识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挥了挥手，让自己的兵士停了下来。

“老子动的手，关你们屁事，打鞑子你们不是对手，你们觉得会是他们的对手，给老子赶紧收了，滚一边去。”

曹变蛟大吼一声，麾下兵士们都有些尴尬，白日一战，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在远处看过，洋河堡明军的火铳确实是厉害，要是动起手来，他们肯定不是对手，于是收了刀枪，嘴里骂骂咧咧的退到了一旁。

曹变蛟看了看周建安。

“你，没事吧？”

“放心，咱们都是习武之人，这算不了什么，现在，可以听他说了吗？”

周建安十分大度的笑了笑，朝着黄大个两人示意一下，两人也都退开了一些。

“牛大眼，说！”

曹变蛟此时气也消了很多，借坡下驴，卖了周建安一个面子，那牛大眼则是赶紧站了起来。

“副总兵大人，你听，你听，小的只要吹一声哨子，小的那战马就自己回来了。”

说完，那牛大眼从怀里掏出一根木质口哨，使劲一吹，随着哨声的响起，很快在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一串马蹄之声，声音越来越近。

周建安看向黑暗之中，不一会，一匹精良的蒙古马便出现在了大家的眼睛里，而后来到了牛大眼的身边。

“人才啊！”

周建安看着牛大眼心里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