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调查什么，我可以帮你。”绮莉把自己的能力展示在他面前不仅是为了给他打个预防针，她想取得西泉和叶的信任，以参与者的身份介入他的计划，借他们之手光明正大的调查艾希利亚，毕竟知道跟理解是两回事，她对人类社会的理解依旧不足，光凭自己也许会错过很多实用的信息。

“我……”他确实很需要绮莉帮忙，但心态一下子转换不过来，心底还觉得她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孩子，一时间也想不出怎么支使绮莉。

“能不能帮我看看地下室有什么。”

“地下室有结界，会被她发现吗？”

“应该不会，结界只有被魔力触碰到才会有反馈，但你的能力应该不属于魔力的范畴，它或许是某种特别强大的精神力，这是比魔力还要概念化的东西，一般教科书提及精神力也只是把它和操纵魔力的精确度联系在一起，唯一跟它有关的学科就只有幻术。关于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清楚。”

【人类难道没有灵感吗？】

所谓灵感，就是对世界的感应，通俗来讲，只要灵魂被触碰到，不拘任何方式，她都能对此有所感应。

【有吧，但没有我们这么强，基本上跟没有差不多。】

“嗯，我试试看。”绮莉扫过地下室，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冷藏室，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她比了个方形，尽可能仔细的描述道：“地下室长这样，里面有很多箱子，肉块，酒和花。”

“那师姐呢？”

“她不在这里啊。”绮莉没有骗他，霍尔蒂确实不在这里。

“怎么会。”他捂住额头，不可遏制的感受到一阵虚幻的头痛，霍尔蒂.伊芙洛提亚的大姨母是王庭议会三席，虽然她性格跳脱，但能力绝对是家族孩子中最顶尖的，不出意外，以后她就是板上钉钉的家族继承人，要是真出了事，就算是他也不好交代。

“没关系，如果有麻烦，我会帮你的。”

“算了算了，她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等明天我再去找找吧。”这倒霉孩子，担心归担心，以她的实力没那么容易暴毙。

“是什么样的地下室，能画给我吗？”

“嗯。”

“用这个就行。”他清空屏幕，拉出一个画板。

绮莉画了个很抽象的冷藏室，一排排冰箱和灯管整齐的镶嵌在墙上，里面全是切块的冻肉和骨头，另几个柜子里放着颜世宣的藏酒，肉块旁边零零散散的放着几朵黑色的花，从冰柜的样式和跟墙壁的比例判断，这里确实是个普通的地窖。看见这花，西泉和叶立刻来了精神，问绮莉道：“是什么样的花，跟陛下手里的一样吗？”

绮莉摇摇头，“没有花蕊。”

这朵神奇的花几乎贯穿了他最近调查的每一件事，世上真有那么多巧合吗，想知道什么的时候线索就会恰好一个个的排着队送进他手里。

“你说过，魔力增幅药剂的事是凌彻告诉你对吧。”这样的话，陛下恐怕早知道自己的实验品被人大肆传播了，那么杰德肚子里的硬币或许也是在暗示什么。

“嗯。”并不是，绮莉心里暗道。

“这朵花也许是种材料，或是信物，这样的话，我大概有些相关的思路，只是还需要再调查，但有一点是我想不明白的。”

“什么？”

“你比我更想不明白，奥国现在的政治体系比这件案子还要复杂，从这方面入手更容易走弯路。”

“你可以讲给我听听。”

“也好，你现在是得学学这方面的知识。十五年前陛下还没上台的时候，奥国实行的是分级政策，按重要程度把政策划分为三个等级，像立法，调遣军队，任命头部官员这些都要通过王庭议会共同商议决定。后来陛下把国体改为帝国后，协议上一切权利都收归皇帝所有，但他很少有干涉国家运行的时候，当然，他发行的命令也没有实现不了的。”

“那议会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议会虽然名存实亡，但大部分事物还是在由议会主持，总体上跟以前没多大区别，只是议会参与决定的事项要上报给皇帝，交由皇帝批阅，但这些工作又被全权交给了将军和雷诺殿下，反正……现在的政坛只能用纷乱离奇来形容。”离奇到一时之间让人有点分不清究竟谁才是这个国家多余的部分。

“雷诺。”绮莉垂眸问道：“他在哪呢？”

“啊，听说他受了伤，正在修养中，至于在哪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只是有点好奇。”

“放心，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到他，毕竟需要陛下干的活全是他在干。”光是想想就很可观的工作量，还是不发工资的那种，这样都不谋反，真是亲弟弟无疑了。

“咳咳，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的意思是，如果陛下想给你安排点活干，千万别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浪费时间，实在不行就去军队历练历练，我记得奥国有让储君参军的传统吧，到时候好好学习魔法，记住，无论身份如何，实力才是一个人最根本的保障。”

“那么身份又有什么用呢？”

“身份只是一个人的起点，它能带给你更优质的资源和相对平和稳定的生活，但拥有实力才能让人认可并尊重你。不同地方有不同的习俗，奥国算是家族观念很薄弱的国家，同辈之间基本都是竞争对手，在这里，你能运用的家族资源一定和个人能力成正比。”说完，他又想起绮莉的家庭算是个特例，立即补充道：“我知道你跟陛下亲近，但该学的千万不能懈怠，你们学院的主课一年就能修完，到时候你可以申请来研究院做我的助理，想学什么可以自己做决定，时间安排也自由。”

“嗯。”

“绮莉，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当然，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说。”两个人的情感积累总要有个过程，从小跟丽奥诺拉长大的绮莉跟从没见过面的哥哥怎么就能好到这个地步。当事人就在眼前，大好的机会不问问怎么行。

“你说吧。”

“呃……你跟陛下小时候见过面吗？”

“没有。”

“那你们怎么，怎么一见面关系就这么好。”

绮莉话少，跟她对话跟审问似的，简洁干练的过分，搞得西泉和叶也有点紧张。

“你觉得我跟艾希很像吗？”绮莉不回答他，突然问了个状似毫不相干的话题。

“不……”他刚想说不像，转念一想，他俩长相勉强有个两三分相似，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气场莫名其妙的契合。“怎么说呢，你们俩毕竟是兄妹，有些地方肯定是像的，我说不确切，但跟你们待在一起，我总觉得我跟你们两个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听上去毫无逻辑，但西泉和叶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我懂了。”

“你懂了？？”他自己都没懂。

“他说他跟我是一样的，他需要我。”绮莉回答他的话道。这个一样是指他们都是神吗，可艾希利亚又不像是神。

西泉和叶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叹了口气道：“陛下的心思谁想的明白呢，说不定他什么都有了，也就不把你们当作竞争对手了，怎么说都是好事，有陛下支持，别人就不敢多为难你了。”

“嗯。”

“不说这些了，你快睡吧，我不打扰你了……”他得再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你要跟我一起睡吗？”绮莉拽住他的袖子，在别人的地盘里，两个人还是不要离太远比较好，即使环境足够安全，绮莉也始终保持着一种野兽般根植于心的警惕。

“不行！！”一……一起睡，听到这几个字，西泉和叶炸毛似的脱口而出一句拒绝，但触到绮莉眼含期待的目光时也不忍挣脱开她的手，只能按耐心思好言好语的劝慰道：“我们不能一起睡，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开着灯，有事就喊我，我一定听得见。”

“为什么？”他的拒绝之心的确很坚定，他很讨厌跟我一起睡吗？绮莉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

“异性之间只有结了婚才能一起睡。反正……反正我们不行。”西泉和叶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即使是双商奇高的王子殿下也从没有恋爱经历，只觉得心里在意起一个人来，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着他的心起舞，怪不得恋爱的人总得双商下线，这实在是种难以遏止的甜蜜负担。

“我可以跟艾希一起睡，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睡。”

……

皇帝脑子里应该确实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词，好好的孩子都要被他教坏了。他无奈的教育道：“你也不应该跟陛下一起睡，你是女性，他是男性，一定要保持好距离，至少……至少不能做这种过于亲密的事。”

一起睡觉叫做亲密吗？绮莉不懂，但西泉和叶实在坚持，她也不强人所难，点点头放开了手。

无论如何她都是那样一副柔顺的姿态，看着绮莉垂落的指尖，他有点说不出来的后悔，并不是后悔没有跟她一起睡，是在为拒绝绮莉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与她对自己的有求必应相比，这种拒绝实在让他惭愧。

事实上西泉和叶想的多了，如果绮莉一定要做成某件事，那么谁也没法阻止她。

“你早点睡，不管几点钟，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一定听得见。”

说完，他给绮莉加了个触发式的防御结界，轻轻掩上门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