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一波人乐此不疲的冲进来送人头，百合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银白的长棍挑起绚丽的弧光。随着最后一个人倒下，空中的魔力迅速凝聚在一起，合成的花纹组成两个嵌合的圆环。

“魔咒，有意思。”他大概猜到这是谁了。

“什么是魔咒？”绮莉问道。她身后的东西，和眼前这些是一样的，但他们应该不能突破西泉和叶的屏障，但周围潜伏着危机时，总得时刻提着心。

【我看看啊，魔咒，又被称为神语……看上去是挺厉害的。】

亡灵之书本名叫做灵魂之书，是创世之初与世界法则共同运行的神器，能够解读当世存在的所有灵魂，但白银能力有限，只能拿它当百科全书用，还是只能看到的绮莉世界的百科全书。

“把魔力编写进咒文里，是一种很古老的方法，流传至今应用依然很广泛，例如……”

神语吗。绮莉突然感觉身后的魔咒像睁开了眼，带着难以忽视的威胁感直勾勾刺在她背后。

“黎哥。”一声轻飘飘的呼唤声像惊雷从耳边炸开，宫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令人难以忽视的程度，被疯狂吞噬的魔力聚向天花板，只被魔咒吞噬了一点，就立刻回流向西泉和叶。绮莉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身体侧开。一柄金色的三叉戟穿透绮莉身边的屏障，从魔力失控到清醒也只有短短几秒，西泉和叶却已经来不及拽开绮莉了。

绮莉抡起托盘挡住三叉戟，手腕翻转过去，卡住眼前的利刃，西泉和叶一剑挥开文月河的三叉戟，和一脸懵的文月河四目相对，一个丢了武器，一个破了防御，俩人脸色难看的很一致。西泉和叶在回想刚才那一声，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了，大概是会被一般人当作幻听的程度，却像一把勾子一样勾出西泉和叶心里不见天日的角落，他甚至维持不了这张温和的假面。

“乔翊，你什么意思。”

“我们只是合作者，你的警告我早就通知给他了，其余的我也不便过多参与，你知道的。”乔翊面上还端着惊讶，似乎真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

“过后我会去给你要个说法的。”事情都过去了，有没有说法又如何，文月河倒也没什么不爽，毕竟矛头没有指向她，但她对乔翊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幸好她反应力够快，没受伤就好。”听到这句话，几个人齐齐看向绮莉，她躲在西泉和叶怀里，露出半张侧脸，眼角红红的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刚才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文月河没有再追问，愤怒归愤怒，他们也不好在绮莉面前大声密谋，尽管绮莉不一定听得懂外语。

“什么声音？”

“没什么。”西泉和叶冷着脸打断他们的对话，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绮莉身上没什么问题才放心下来。三叉戟离开文月河也只是把武器，对方根本没有打算给绮莉一点不痛不痒的伤口，身后的魔咒趁人不备时早已黏在绮莉身上，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绮莉，如果他本人在绮莉身边，说不定魔咒还有点作用。

此刻他心神不定，就算魔咒在绮莉身上，也不一定找得到，只是紧紧抓着绮莉的肩膀，脸上再也没有平日游刃有余的笑容，尽管他魔力超凡，天性聪颖，却也没有成年人独有的阅尽千帆的麻木，他只不过是一个惶恐又天真的少年，在这个世界中横冲直撞的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道路，身后全是他一路流下的血泪。直到这一声幻听叫他回过头，他才看的清身上有多少伤口。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思考这些，可惜记忆就是这样，越是回避，就越清晰。

绮莉不能从他混乱的思绪中理清什么，安安静静的盯着眼前的魔咒，两个圆环缓缓分开，艾希利亚一招手，百合立刻回到他身边。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周围安静的可怕，自己的人像疯了一样往坑里栽，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人们再也没有了刚才看戏的心态，心有余悸的缓缓后退着，让西泉和叶和绮莉身边瞬间空出一大块。

“过来。”绮莉招招手，示意西泉和叶低下头来。

【喂，要不我们也往后点，这是要放大招的节奏啊。】白银紧张道。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用不着。】

【你刚刚还被偷袭了!】

【嗯。】他们不过想拿绮莉威胁一下艾希利亚，不会把更多心思分给她，只抵挡这一击就够了。

【你只会说嗯呀，你……】

“真可怜。”绮莉踮起脚，抵住西泉和叶的额头，像温柔的水流抚过灵魂，记忆离他越来越远，半梦半醒之间是即将坍塌的宫殿和荒芜的雪原，白茫茫的大地上落着几滴鲜红的碎片。

鲜红的……

金色的箭矢穿越云间，细雪像风暴一样向中心汇聚，长箭穿过宫殿大门，两道反转的能量流向箭尾，最内层的魔咒被绮莉和西泉和叶各损坏一道，刚好凑成一对，这一道屏障挡不住箭矢，箭尾像流星一样擦出长长的电光，卷着中心的魔力风暴，被抽干魔力的宫殿终于支撑不住的开始崩塌。

“绮莉!”一眨眼，那些多余的情绪就消散的干净，破门而入的利箭像闪电一样擦过身旁的那一瞬间，文月河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宫究竟收集了多少能量，才能汇聚成这一箭。

操控这些杀手的魔力作引子，反转吸收魔力的防御法阵后，魔咒会将汇聚在一处的魔力引渡到箭矢上，和西泉和叶想的差不多，但躲过这个死招不是难事，难道他们会坐着不动硬挨上这一箭吗。

确实会。有时候想法实在赶不上现实变化快。凌彻一手捂着艾希利亚的眼睛，一手轻松的抓住箭矢，手指一用力，所有人的成果尽数散作荧光。

“玩归玩，可别惹他生气啊。”能躲过凌彻眼睛的神，在上神域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如果有什么棘手的家伙追着他过来……想到这里凌彻脸色一变，神识立刻追踪出去，片刻后又不得不把注意力全放在艾希利亚身上。

“别看这些，瞬，把你的力量收回去。”

“是……谁?”艾希利亚抱着头，蜷缩成一团，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是谁，谁在这里!把他给我找出来!找出来啊！!”

“别这样对我!”

“阿彻，阿彻!!”

凌彻呆站着张了张嘴，抹去他的眼泪，从艾希利亚十几岁陪伴他到现在，凌彻没察觉他有什么变化，乍一见他现在的样子，凌彻才恍然觉悟，他跟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了。心下有些奇异的物是人非的苍凉感，又不着边际的想着，人类伤心的时候，好像是会哭的。

没人敢再逗留，西泉和叶刚带着绮莉出去，门顶就倒落在地，溅起一地尘埃，她听得到艾希利亚像孩子一样呜咽着的哭泣声，和一声声清脆的碰撞声，水波一样游荡向远处。别人感觉不到异常，但绮莉感觉得到，整个世界在他的哭声中猛烈震颤着。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白银略懂些关窍，比绮莉更是惊骇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