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才发现，皇帝陛下意外的有担任这个职位的天赋，不说工作态度，起码在独裁方面做的前无古人。”西泉和叶感叹道。

“过个生日办的这么大张旗鼓，惊世骇俗，不如当场退位让她登基。发邀请函也不派人通知，还恰好赶在我俩都在忙的时候，带你出去逛了一整天街，竟然提都没提一句，他不会以为我们穿件礼服就能来吧，当自己是暴发户在开狂欢派对？”昨晚忙了一晚上，准备的仓促，今天一大早起来，宴会上又意外频出，莫迪对皇帝的怨念几乎要凝固成一团黑气。

“他就是这样，呃……孩子气。这样说也没错吧，皇帝陛下看上去也挺年轻的，说不定他是觉得人多热闹。”

西泉和叶猜的倒是不错，艾希利亚就是为了人多热闹，要不是雷诺拼命阻止，他甚至想把地方官员都叫回来。而且用过家家形容，好像真的没差，划出帝国的一半给绮莉就像给她掰了半个饼。他想，艾希利亚真的是很好理解又很难揣度的人。

“一不开心就杀人的孩子？”莫迪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喃喃道：“你不会是累坏脑子了吧。”

“天真不等于愚蠢。”

“但如果我是奥国官员，绝不会想要这样无拘无束的上司，尤其是这个人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的时候。”莫迪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华丽的服饰，繁琐的礼仪，亦是人心中的枷锁，人们默契的接受束缚，用规则织就的网相互牵系，稍稍越过这条线，也许会让人觉得新奇，再不济叹一声离经叛道，但完全颠覆了规则和常理只会给人一种失控般扭曲的怪异感。

“所有人对他的容忍度都高的离谱，在场的人中不乏有实力强盛又心高气傲的，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任由他趾高气昂的胡闹。”

古往今来，追求权利的道路上从来不乏流血和争斗，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肯为利益牺牲一切的人，即使有人庇护他又怎样呢，他能杀尽反对他的人，却不能遏制人的野心生长，除非有和权利同样吸引人的东西摆在他们面前。

“政治问题我不是很了解，但皇室一定有一个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危险又刺激，像不像小说里的主角团冒险故事。”莫迪舔舔唇角的酒渍，灰蓝的眼瞳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挺好，回去先写好遗嘱，如果我们客死异乡，记得把我们的尸体带回去。”

“尸体运费高，骨灰盒吧。”说完，莫迪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西泉和叶跟着笑了两声，忽然又笑不出来了，过了今天，绮莉和皇室的关系算是完全绑定了，真出了事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他们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被挤到了人群边缘，他想往前看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身边的人越堆越多，朝绮莉的方向涌去。像一群见了骨头的狗。

“想什么呢？”莫迪朝他挥了挥手。

“你看见她了吗。”

“谁？”

“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平时总是很安静，突然这么多人跟她搭话，她一定会很害怕吧。”

他是在说绮莉，莫迪回想了一下台上身着黑色礼服的少女，第一反应竟不是她优越的长相，而是气质。那身过分华丽的礼服穿在她身上丝毫没有与年龄不符的违和，冷漠的表情掩盖了几分幼态，她手中掌握着足以撼动整个国家的权柄，眼角眉梢都没有多余的触动，像雪原上冻结千年的寒冰，无视所有人炽热殷切的目光，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没有足够的实力和阅历，却像任何一位久居高位的人一样从容，比懒懒散散的在王座上打哈欠的艾希利亚更像一国的领导者。但怎么看都跟可爱这个词不沾边。

“你是不是奥语说多了，国语都讲不清楚了，你确定是可爱？”他重重念过这个词，说实在的，从外表上看皇帝都要更可爱些，他觉得西泉和叶完全没有担心她的必要。

“是啊。”

……

“呵呵，皇宫的酒就是好啊，挺能醉人的。”莫迪给他换了杯果汁，假笑道。

眼前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绮莉朝他们走过来，以一种非常傲慢的姿态无视无数向她伸来的手，几乎是在看见他的瞬间，她冰冷的脸色融化成一个娇艳又甜蜜的笑容，“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她知道，这是让人喜爱的表情。

这样分明的态度，全无保留的姿态立刻摧垮了他紧绷着的理智，回过神来时，西泉和叶已经把绮莉抱在了怀里。

“我很担心你。”绮莉头发上坠着的星星硌的他手心闷痛，金色的发丝像一匹丝绸，温热缠绵的在他指间游移，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大脑运转不起来，只反反复复的想着，“要疯了，她怎么能笑的这么好看。”

“嗯，我看到了。”他在为绮莉的未来担忧恐惧，思绪又缠乱成一团，全是绮莉的样貌，他很喜欢我的脸吗？绮莉不太理解。

看到什么，莫迪来不及思考绮莉的语言表达能力，只想让这个傻逼赶紧把绮莉放开，亏他们能在众目睽睽中抱的这么紧，这就是未来领导人的心理素质吗？看着周围人骤然放亮的眼神，他已经连明天的新闻标题都想好了。以前跟皇室沾上关系，确实不是明智之举，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把他卖给绮莉也不是不可以。

“殿下，又见面了。”

“和叶，绮莉殿下，日安。”

“咳咳咳，咳咳咳咳。”莫迪快把肺咳出来了，西泉和叶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又立刻收敛了表情，下意识侧身挡在绮莉身前，对文月河和乔翊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殿下日安，和叶，莫迪，好久不见了。”克洛维跟他们一一碰杯，站回身边，介绍道：“我前任上司，乔翊。”

乔翊的心声被遮掩的干净，绮莉有些惊讶，人类也会掩盖自己的灵魂吗。她握上乔翊金属做成的右手，抬头看向她。一入眼就是左脸上骇人的烧伤，后背，锁骨处，裸露着的皮肤上一簇簇凌乱的伤痕一直延伸进礼服包裹的地方，像一个坏掉的玩偶，浑身都是缝补过的痕迹，余下的地方却完好如新，她化着浓艳张扬的妆容，行进间，绣着蔷薇花的暗红色裙摆像沉淀的血液般扩散开，让人难以忽视的鲜明。

“这是塞勒斯将军的女儿，乔翊。”百合一一为她介绍道：“文月河，您的堂姐。克洛维，魔法部副部长。”

先后跟两个握过手后，越来越多人朝她走来，虽然艾希希望她能多些朋友，但她对这些人实在提不起兴趣，最多给西泉和叶的朋友几分面子。这身衣服也太过累赘，绮莉找到了个好借口，于是拉着西泉和叶朝艾希利亚走过去。

“我想去换身衣服，艾希。”

“哦，差点忘记了。”正常情况下绮莉应该游行，演讲，加冕，授权杖，然后换了礼服再出来，艾希利亚把这些流程简略成了一项，忘记换衣服也很正常。他看一眼凌彻，凌彻立刻意会，变魔术一样的，绮莉的礼服变成了一件黑色短裙。

她想找个借口离开啊，如果可以的话，这时候她倒希望艾希利亚和凌彻能看到她在想什么，撤去灵魂的屏障，绮莉眼巴巴的看着艾希利亚。

“放心玩吧，喜欢跟谁玩就告诉我，我让他们留下来陪你。”

“啊！”艾希利亚仰着头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不小心丢到了额头上。西泉和叶见状赶紧撇过头去，把笑音压在嗓子里。

绮莉不甘心的在他眼前晃了晃，忽的想到，艾希利亚从来不会做违背她意愿的事，那他这是，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