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煞离去后，殿中一时寂静。

皇甫南月看了看南宫问天的神色，轻声道："殿主，那老身也先行告退。"

聂无生等人也都心领神会："我等告退。"

很显然，殿主是有话要单独对李逸辰说。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大殿，殿门缓缓关闭。

南宫问天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李逸辰，突然问道："秦帝可是觉得......"

"本座这个殿主，做得不够称职？"

这没来由的一问，让李逸辰微微一怔。

南宫问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又带着几分考量："任由手下为非作歹，纵容门人欺压后辈......"

"这样的殿主，确实称不上称职吧？"

殿中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这位高高在上的神殿之主，竟是在向一个后辈，说出了这样的话。

"殿主此言差矣。"

李逸辰抱拳道："朕不敢妄议殿主的决断。"

南宫问天却是轻笑一声："无需如此谨慎。"

"凌煞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本座又岂会不知？"南宫问天负手而立，目光深远，"不但是他，神殿中还有不少这样的蛀虫。"

"他们仗着自己的地位，纵容门人胡作非为，甚至暗中结党营私，蚕食神殿根基。"

"殿主既然知道......"李逸辰有些不解。

"知道又如何？"南宫问天摇头，"这神殿，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这些人在神殿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若是贸然大刀阔斧地改革，只怕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南宫问天看向李逸辰："你可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一个组织若是太过清明，反而会失去活力。适当的利益交换，适当的妥协，有时反而能让这个组织运转得更好。"

"就像凌煞，他虽然包庇门人，但在对抗神族时，却也立下过不少功劳。"

"这就是......"南宫问天叹息，"身为殿主的无奈。"

"有时候，不是不想改，而是不能改。若是改得太急，反而会伤及根本。"

"朕明白了。"李逸辰若有所思，"殿主是在以退为进。"

"不错。"南宫问天点头，"这些年来，本座一直在暗中培养新人，扶持正直之士。"

"像聂无生这样的人，就是本座重点培养的对象。"

"等到时机成熟，这些蛀虫自然会被新生力量所取代。"

南宫问天看向李逸辰的目光中，带着赞赏："你们大秦的崛起，其实也在本座的计划之中。"

"新的力量，总要有新的担当。"

"不过......"

南宫问天话锋一转："大秦也该适当收敛锋芒了。"

"过刚易折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李逸辰微微皱眉："殿主的意思是......"

"你们大秦，确实潜力无限。"南宫问天语重心长，"白起、吕布、项羽等人，哪一个不是绝世妖孽？"

"但正因如此，才更要懂得隐忍。"

"锋芒太露，只会引来更多的觊觎与忌惮。"

南宫问天看向李逸辰："今日之事，你觉得为何本座要偏袒于你？"

"不是因为你们有理，而是因为时机未到。"

"若是大秦此刻就暴露出全部实力，只怕不但是凌煞，神殿中的其他势力，也会对你们虎视眈眈。"

"殿主的意思是......"李逸辰若有所悟。

"不错。"南宫问天点头，"该隐忍时就要隐忍，该示弱时就要示弱。"

"等到时机成熟，才是真正展露锋芒的时候。"

"你可知道......"

南宫问天目光悠远："本座创立人族神殿，已有百万年之久。"

"那时的人族，何等凄惨？"

南宫问天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被异族当做血食，被神族欺压奴役。人族在诸天万界中，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利都无法保障。"

"正是有了人族神殿，才让我人族有了喘息之机。"

"这百万年来，神殿庇护人族修生养息，让人族从弱小走向强大，从卑微走向尊崇。"

"但是......"

南宫问天叹息一声："任何大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出现一些无可避免的弊端。"

"就像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时，也会滋生蛀虫。"

"有人贪图安逸，有人结党营私，有人谋取私利......"

"这些都是一个大势力发展到鼎盛时期必然会出现的问题。"

"但若是贸然清理，反而会动摇根基。"

南宫问天看向李逸辰："这就是为何本座说，改革需要循序渐进的原因。"

听着南宫问天的话，李逸辰心中却有些困惑。

这位神殿之主，一会儿说起人族神殿的百万年历史，一会儿又点出大秦锋芒太露的问题，转而又描述神殿的现状......

这番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人有些摸不清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殿主说得对。"

李逸辰斟酌着开口："殿主创立神殿，护佑人族，让我人族从血食之地走向今日的辉煌，这是不可磨灭的丰功伟绩。"

"若无神殿庇护，人族怕是早已沦为异族口中的血食，神族脚下的蝼蚁。"

"殿主为人族立下如此大功，当真是功德无量。"

李逸辰这番话说得恭敬，却也不卑不亢。

但他心中却在思索，这位执掌神殿百万年的存在，今日如此反常地与自己长谈，究竟是想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南宫问天看着李逸辰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

"说来也怪。"

南宫问天突然话锋一转："本座向来擅长测算天机。"

"这百万年来，但凡有什么大事发生，本座都能提前预知。"

"可是......"南宫问天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逸辰，"唯独看不透你们大秦。"

"大秦的头顶，就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任凭本座如何推演，都无法看清其中的天机变化。"

此言一出，李逸辰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位神殿之主，果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殿主说笑了。"

李逸辰斟酌着措辞："其实......"

"大秦一直有一位前辈在暗中提点。"

"正是这位前辈，为我大秦遮蔽了天机，以免被有心人窥探。"

李逸辰这番话说得极为委婉，既没有道出那位前辈的身份，又暗示对方实力非凡，能够遮蔽天机。

南宫问天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回答，似乎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些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