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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颜

作者:梧桐西窗雨 | 分类:其他 | 字数:11万

远远乡,深深肠,所思所想谁可偿

书名:芳颜 作者:梧桐西窗雨 字数:4246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22

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时,班主任说,"以后在城⾥读书,要注意交通安全。班上的刘永,中考完那天,骑⾃⾏⻋时,⾃以为⻋技有多么好,双⼿放开⻰头把手骑,结果呢,把⼀条命交到了汽⻋轮⼦底下。虽然他的英语只考了九分,可他报的是美术学院。现在呢,录取通知书来了,⼈却没了,你们说可惜

不可惜?"

⽼师摊着巴掌,⼜转头看着

雅君,"说你不懂事吧?你们家那种情况,就应该报师范,

早早参加⼯作,像你这样,

将来就算考上⼤学,还有四

年要读,学费那么⾼,你家

能撑住吗?你说是不是?"

雅君把通知书揣在⼝袋⾥,默

默的往回⾛,看着头顶的骄阳薄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哪⾥知道会

这样呢?报志愿时,不是那

个事没了吗?那时是破釜沉

⾈的打算,哪⾥知道有这么

快了结的⼀天?

路过院⼦时,⾛进关猪⽜的地⽅,⽌不住落下泪来,栏

⾥空空如也,也不知⽼⻩

⽜,会被司⻢卖去哪⾥?

有时候和它说⼼事,⻅它也

会落泪,不知道是不是听懂

了我的话,现在这个伙伴没

了,就因为自己的任性,把它也

给连累了。

书,⼤概是⽆望了。

妈妈能⾛动时,拿了个喷雾器和农药出来,"今天,你去

⽥⾥打农药,你识的字,按

说明书配药,背不起,就让

⽼三去给你上肩,省的你不

知天⾼地厚。"

雅君背着药箱,胖⼩猪提着药

⽔。到⽥头时,雅君仔细的按

说明书的药量配着药⽔,⼩

猪把装满药⽔的瓶⼦提起来

给雅君背上,顿时⼈就压的矮

了⼏分,感觉⼿都可以摸到

地了。

雅君深吸了⼝⽓,跨进

了⽥⾥,泥泞和肩上的重量,让人迈不动半步,汗⽔⼀

下滚了出来,"这是我必须承

受的!我要是扛不住,就再

⽆退路。"雅君告诉⾃⼰,不断

深吸着⽓,眼泪都涌了出来。

刚⾛了⼏步,脚下被草绊了

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噗”的一声栽倒在⽥⾥,肩上

灌满药⽔的箱⼦,倒了⼀

头⼀身。⼩猪赶紧跑进⽥

⾥,把她扶起来"姐,我来背

吧?我⼒⽓⽐你⼤。"

雅君看着个⼦⽐她还⼩的胖⼩

猪,摇摇头,抹了把脸,吐

掉嘴⾥带苦味的药⽔,拿着空箱⼦⾛回岸上,"灌上!再来!"

傍晚回家时,雅君头晕晕乎

乎的,视线模糊,身上满是⼩红点,雅君知道⾃⼰中毒了,边⾛边

对⼩猪说,"万⼀我到家时,

⼈事不省,就把我放进⼀⼤

盆肥皂⽔⾥,可以中和药

性,我就能活过来了,知道

吗?"⼩猪含着泪点点头。

⼏天以后,妈妈说,"我问你

舅舅借了钱,下半年,还是

让你去读,但是明年就不⼀

定有钱读,这次是因为你闹

的那事,我偏要争个⾯⼦,

明年要是没钱读,你就安⼼

回来种⽥,也别和我闹,听

明⽩没有?"

雅君默不作声,只是点了下

头。

妇⼥主任拿了⼏封信过来,

雅君拿来看时,是阿贵和阿秀

写的,阿贵的先放⼀边。

秀的信上说:离开以后,很

是惦记,决定要在哪天来

看看结拜的妹妹……⼀看⽇期,可不就是明天吗?

雅君回家来,也有⼗⼏天

了,再过⼗⼏天,就开学

了,这两件事对她来说,都

是开⼼的事。雅君赶紧和妈妈

说,"明天,我有朋友要来我们家,可以不?"

妈妈探寻着,"是不是在外⾯,结

交了不三不四的?"

"没有没有,都是很好很好的

⼈。"

妈妈说,"你知道什么好⽍?

你只知道,饭好吃粥烫嘴,

这事以后来审你。"

看着脚边的芦花鸡展开翅膀伸长了腿像作哈欠状,雅君犯愁了:还⽋⼈家五⼗元呢,

加上⽼周的,可是七⼗元,

这可怎么办呢?妈妈那⾥不敢

说,要是阿秀来和妈妈说

了,那就更麻烦。

阿秀过来时,提了⼀⼤兜苹

果,阿森居然跟在后⾯。妈

妈以为他们是⼀对,倒是很

热情,难得的买了⾁来招

待。

阿森两个⼿⼀如既往的,插

在裤袋⾥,⻅了雅君只是笑。

吃饭时,阿秀说太辣了,阿森说很好吃,竟然吃了两碗

饭。

吃完中饭,阿秀就说要回去,

阿森说,“再呆两个钟吧?反正

可以坐⽕⻋也可以坐班⻋。

挨到要回去时,阿秀说,"你送⼀

下我们吧?"

雅君点点头,⼼⾥还是有些难

过的。

阿森让阿秀往前⾯走,他始终

⾛在雅君旁边,阿森回头看妈妈看不

⻅了,低头问

雅君,"回来有没有被妈妈

打?"

雅君摇摇头。"那我就放

⼼了。要是我将来有丈⺟娘,我会

把她当⾃⼰的妈妈⼀样对

待。"阿森看着前⾯的路,不

经意的说了句。

阿森低头和雅君说话的举动,

恰恰被萝⼘花她们看⻅了,

⼀个个交头接⽿。

阿森

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多⼈看着我们?"

雅君不以为然,"我这⾥都这样!没有你们也有这么多

⼈,你不⾃在了?"

阿森耸耸肩,"我是什么地⽅都敢

去的,有你在的地⽅,我就

更敢去。"

到了痴⽣之地,阿秀和雅君告

别,"告诉你,是阿森想来看

你,⼀个⼈不敢来,⾮要扯

上我,苹果是他买的,我只

是来蹭饭的,还有,你那五

⼗元,阿森给你结了……"

雅君不知道怎么说了,似乎说

什么都不对。

阿森⾛了过来看着低着头的雅君,"我以后给你

写信吧?你会回信么?"

雅君点了下头,却不敢抬头看他。

看着阿森⼀步三回头的远

去,⼼⾥有点怅然若

失,究竟是为什么,⾃⼰也

说不清楚。

回来时,萝⼘花路⼝⼗⼏个

⼈,"怪不得啊,原来是在外

⾯先安下了⼈,才把菩萨甩了。菩萨跟这个后⽣怎么

⽐?要样没样要钱没钱,跟

她妈⼀样,天⽣勾搭⼈的料……"

⾛到家⾥,看了那⼀⼤兜

苹果,忽然的,泪落⾐襟……

正⾃感怀之时,妈妈在椅⼦

上坐了,盯着雅君,"说吧,今天来的,是什么⼈?你这

些天,跟这样的⼈呆在什么

地⽅?"

雅君赶紧解释,"他们是做⼯程的,我

这些天,⼀直都在⼯地,和

这个阿秀⼀起。"

妈妈冷笑着,"⼯地?

要说你姐在⼯地上活命我

信,但像你这种称没三⽄炒

没两碗的⼈,⼿头上有多少

功夫,我还不知道吗?你还

能在⼯地那种地⽅,光靠两

个⼿,就把⾃⼰养活了?你说吧,还做了什么?"

可怎么办呢?自己的确没有赚

到⽣活费,说实话吧,肯定

挨打,不说实话,⼜拿什么

来搪塞呢?编的不好,还是

挨打?

还没等琢磨出个该咋办的头

绪,妈妈⼜捶着椅⼦沿喝叫

了,"说!在外⾯有没有做什

么⻅不得⼈的事?这两个⼈

究竟来⼲嘛?不要给我动歪

脑⼦,你说什么,我都会知

道。"妈妈急的咳嗽了起来。

⼀看这样,雅君吓慌了,可别

再把妈⽓出个好⽍来,横竖

是⼀顿打,就⼲脆都说了算了,"妈,我没做坏事,我真

的是在⼯地,也⼲活来着,

可不知道那个活,的确做不

了,⼀做就⼿都烂了,前前

后后,在那⼆⼗三天,只做

的三天半的活,扣去⼯钱,

还⽋⼯程队五⼗元伙⻝费,

这是真话。妈妈要是刚刚问

了,还能在阿秀那⾥得到证

实……"雅君的声⾳越说越⼩,

⼼⾥也的确惭愧的紧。

“那他们来,是不是来要账

的?"

"不是不是,他们也是在

那做事的。他两个,是我的

好朋友,只是来看下我,我

⽋的钱,是那个…阿秀,暂

时帮我结了。所以,我只⽋

阿秀的钱。"

妈妈盯着雅君的眼睛,似乎想

证实真伪,良久说了句,"别

⼈在这时,为什么不说?说

了,也可以把钱,及时还给

⼈家,⼈穷,志不能短,⼈

家帮了你,你不能够占了便

宜还不领情,现在⽋的钱咋

办?怎么给⼈家?"

妈妈的态度,竟然完全在意料之外,雅君⼼下顿时松快了

不少,"妈,可以寄给他

们。"

妈妈给了雅君五⼗元,让她把

事了了。雅君⼼⾥的愧疚,反

⽽增加了。

照着阿秀舅舅的地址,雅君把

钱寄给了阿秀,让她把钱转给阿森,信上也寥寥草草,说了⼏句对阿森感激的

话,总算把⼼⾥的⼀块⽯头卸

了去。

从姐姐闹脾⽓说要买鞋以

来,司⻢做为介绍⼈,传话

给姐夫家,那边只是回话

说,没有这回事,只说为了

表示诚意,现在就拿出按原

来说的,两百⼋⼗元的彩

礼,年底接⼈。

姐姐⼀听,⼼⾥万般不愿,

索性提出⼀个条件,"以前

说的,既然可以不算也不认

错,那我说的也不算,要想

结婚可以,五千块的彩礼,得⼀分不少,拿不出就不要

结了或者解除。"

当时司⻢以为,姐姐说的是

⽓话,没成想,姐姐铁了

⼼,⼀⼝咬死,没有五千就

⼲脆解除婚约的条件。雅君知

道姐姐这是在故意制造难

题,想逼那边退婚,如果能

退,那也是好的,毕竟姐

姐是很憎恶那个"姐

夫"的。

⼏番交涉下来,没有结果,急的那边,派了媒⼈过来,

和司⻢⼀起,对姐姐实⾏⻋

轮战。

结婚,双⽅是各有媒⼈

的,缺⼀个都是缺了礼,结

婚时,双方另外还有个喜婆来操

办婚礼程序。

男方的媒⼈,是个三⼗五岁

左右的男⼦,雅君还是第⼀次

看⻅他。

男媒婆对着姐姐哈着笑

脸,"我说准媳妇,五千块

钱,也实在是太吓⼈了,这

⾥最有钱的⼈家,下的聘

礼,也只有三千块,你怎么

可能,张⼝就要五千?就因

为你那个⽼公⼀句话,你就

这样记恨,那以后这⽇⼦还

怎么过?"

然后⼜转头对着妈妈,"亲家,

你说五千块是多少?你们知

道吗?要是都是五元⼀张

的,摞起来,那可起码是半

尺厚,你说说看,讲好的⼆

百⼋,怎么可能变成五千?

这太离谱了是吧?听说你家

是有教养的,可不能是这种教养对吧?"

姐姐听了,只知道落泪,妈

妈张了⼏次嘴,好像都不知

道怎么说才好,最终化了连

连叹⽓。

雅君⻅了这个样⼦,实在

忍不住,就插嘴了,"⼤媒⼈

说的,怎么尽是⼀家之⾔?

刚刚⼤媒⼈也说了,别家的

聘礼也是三千两千的,怎的

到了我家这⼉,就是⽐⼀头

猪,多个三⽠俩枣的⼆百

⼋?这是你们说的诚意聘⾦

还是故意轻贱,只怕⼤家都

⼼中有数,莫说我妈妈养⼥

⼉,含⾟茹苦,⽇⽇聆训,

养到花样年华,所费⼼思,

难道⽐那富贵⼈家的⼥⼉,

可是少了半分半毫?再说那

个姐夫,还未婚娶,就把未

婚妻的名誉,踩了在脚底

下,信⼝雌⻩,你们⼀句没

有的事,就轻轻化去?再者

⼀年前买⾃⾏⻋⼀事,⼝⼝

声声夸下万元之家的⼈家,

却在这事上谋⼼谋利,可⻅

那个我未曾⻅⾯的姻伯,也

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也难怪养出的,是个糊涂⼦。这

要是哪天,随随便便在我姐

头上,动点⼼思,像我姐这

样,肚⾥虽有玲珑⽔煮,偏

⼜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的⼈,

岂不要活活闷杀?这样的⼈

家,也实在算不上,是你们

嘴⾥的好⼈家!我家是没⻅

过,那⼀尺半尺厚的钱,可

我家也知,男⼥婚嫁,求的

是真⼼真意,若有真⼼,草

戒衔环⽐⼭重,若是假意,万贯家财只等闲。像我们这

样不对等的⼈家,莫如现在

就撕扯了开去,你们⾃去找

那⻔当户对的!"

男媒婆听的,眼睛眨巴眨巴

的,似乎在消化雅君的话,许久

哈哈⼤笑:"怪不得说,这世

上,后娘的巴掌,⼤姨妹的

嘴,最是惹不得,⼤姨妹说

的,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

好,还是等我去男⽅家⾥,

重新讨论过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