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草原霸主，乌倮

“倮，见过曹君。”

“倮君客气！”

曹秀也是连忙抬手回礼。

望着面前的糙汉，略显诧异。看过寻秦记的就知道，里面有个所谓的乌家堡堡主，实际上原型便是眼前的乌倮。留着络腮胡须，脖子上挂着串红玛瑙玉石。穿着倒是与这时候的秦人类似，头戴玉冠。披着厚实的羊皮裘袄，自上而下都散发着股牛羊味。

此人并非是秦人，准确来说乃是胡人。只不过他早些年便投靠了秦国，所以生活习性方面都偏向于秦人。

乌倮其实就是个倒买倒卖的商贾，按理说在秦国地位肯定不会很高。可偏偏相反，秦始皇是令其封君，甚至还让他能参与廷议。如此待遇，整个秦国都找不出几人来。就商贾而言，可能也就只有死去的寡妇清能与之媲美。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乌倮有用。

乌倮在塞外与诸多部族关系极好，从他们手里用绢帛宝石交换牛羊战马。然后再将牛羊战马卖给秦国，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谋取大量的财富。听说这两年隶属于九卿典客，私底下还帮着绘制塞外地图和部族实力。待秦国北伐之时，这些可都用的上。

别的不说，单单北伐大军需要的水源就是个问题。若是不提前准备，必生大乱。也正是如此，乌倮便肩负起了这份责任。所以，乌倮在秦国的地位才会这么高。

“久闻曹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乌倮淡淡一笑，轻声道：“倮尚在塞外时，便听说曹君于沛县的事迹。回至咸阳后，种种事迹更令倮钦佩。年纪轻轻便已爵至左更，实在厉害！”

“倮君大名，秀亦听说过。”

曹秀也是抬手恭维。

可千万不能小瞧这乌倮！

此人在秦国可不简单，虽是商贾但人脉却极广。若能与之搞好关系，对未来也有帮助。要想推翻秦国，自然需要马匹。没有足够的战马，光靠士卒两条腿可不成。所以说，曹秀才会想要拉拢他。

“来，诸君请！”

曹秀微笑着伸手。

既然都来了，那他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好！”

叶腾微笑点头，跟着向前。

……

乌倮走在后面，左右环视。他虽然封君可实际上终究是商贾出身，在秦国地位明面上很高，可实际上处处都要小心。稍有不慎，便可能会得罪人。就算遇到个博士，他都会无比谦卑。

没办法，谁让他身份摆在这？

就算被封君，他也是个商贾。

曹宅内极其奢靡，庭院内无比干净整洁。时不时还能瞧见有仆人正在打扫整理，看的出来是相当的讲究。

来至厅堂后，乌倮便坐在左侧。

曹秀招呼着草儿，让其端上些美酒。谁料到叶腾却是挥手示意，“今日不饮酒，待会本君还要回咸阳处理政务。你那栎阳仙茶，倒是可以上些。”

“咳咳，快去准备。”

曹秀顿时面露尴尬。

乌倮这时也接过话茬，感慨道：“陛下寿宴时，倮也有幸品尝了栎阳仙茶。当时恰好吃了些珍馐佳肴颇为油腻，喝过两杯仙茶后，顿时好了些。这仙茶提升醒脑，入口虽有些苦涩可过后却能回甘。”

“嘿嘿，既然倮君喜欢那带上些就是。”曹秀面露微笑，继续道：“当前还是寒冬时节，所以这仙茶产量有限。若内史也喜欢，完全也能带上些。”

“那老夫便不客气了。”

叶腾难得笑了起来，继续道：“你这栎阳仙茶的确是好东西，老夫有幸得到了些。今早来上杯热茶，瞬间是精神许多，处理公务也能更为得心应手。就是这仙茶不经喝，泡个三五回后味道便淡了许多。老夫喝完后，还会将那茶叶服下，倒也还算不错。就是陛下不太够喝，他喝个两回后便会换茶叶。”

“……”

曹秀也是语塞，只能说皇帝就是皇帝，还真是奢侈。就他而言，一杯茶往往能喝一整天，泡个十来回都很正常。直到茶水几乎没有味道，他才会更换茶叶。喝过的茶叶也不舍得丢了，而是专门留着做茶叶蛋。

“你这茶叶准备卖多少？”

“一两二十钱！”

曹秀顺嘴便说出了价格，这价钱其实也算是相当的公道了。一斤就是320钱，若是量大还能再便宜些。就在咸阳城而言，能消费起的绝对是一大把。

“呵！”叶腾顿时冷笑出声，淡淡道：“伱果然是生财有术！老夫记得，这山中野荼根本就不值钱。就算是医卜花钱买，也不过只需三五钱便可。而你倒好，张嘴便是二十钱？！”

“内史，我这算是便宜的了……”曹秀哭丧着脸，无奈耸肩道：“您老想想，我这成本也不低啊。先说医卜买，你也说了需要三五钱，但那是新鲜的荼叶，里面水分足。我这卖的茶叶，那可都是炒干了的。两斤新鲜荼叶，估摸着也就只能出一斤茶叶。再者说炒制还需要柴火，还要有人工。零零总总加起来，我卖个二十钱不算过分吧？”

“哼！”叶腾皱着眉头，“老夫看你不像是县令，反倒是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好好的县令不当，却为了这点钱财算的如此清楚。”

“没办法，穷怕了啊！”

曹秀沮丧着脸，两手摊开道：“下吏靠着陛下恩赏，倒是不愁吃喝。可栎阳当地黔首却不同，他们一个个全都饿的是面黄肌瘦。靠着盘火炕，现在是攒了点钱粮。”

“前几日，有位妇人给我送来一筐鸡蛋。她良人战死沙场，抚养着独子。先前独子偷吃个鸡蛋，被她拿着棍子追了三里路。我给她在造纸坊找了份杂活，所以每日能得六钱。因为这事，她便拿着鸡蛋送我。可这鸡蛋，我实在是受之有愧。身为县令，却只能做到这些。连稚童吃个鸡蛋，都成了奢望。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栎阳当地所有人都能如沛县子民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不说顿顿吃肉，隔三差五沾点肉腥都行，令这栎阳再无饿肚子的人！”

“如此志向，倮佩服！”

乌倮是直接起身，满脸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