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大殿十分宽敞，金砖流苏，各类家具，只要是各宫殿有的长乐宫都配置齐全。只是自打太皇太后失明以来，这偌大的宫殿除却日常打扫伺候的宫人以及卫子夫还会前来照料一二之外，便再也无人问津了，就连太皇太后一向最为疼爱的馆陶长公主以及皇后陈阿娇也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得几次踪影。

这一日，卫子夫来向太皇太后问安，走进内室，却看见太皇太后还在休息，于是问道，“太皇太后今日怎么这会儿还在睡？”

随后一名宫女回道：“启禀卫夫人，太皇太后近来都起的很晚，而且基本上吃完了没多久就又睡过去了。”

是吗？见太皇太后还未起身卫子夫原本打算先行离开，可一想到皇帝之前的吩咐又停驻了脚步，在床头候了起来。直达良久过后，太皇太后才悠悠转醒，卫子夫见状赶忙伸手去扶，“太皇太后小心。”

“是子夫啊，等了许久了吧！”太皇太后坐起身来，轻轻扶了扶额说道，“哀家真是老了，最近越发嗜睡了。”

卫子夫听了连声宽慰道：“睡得好说明太皇太后您的身体好。再说现在也不晚，陛下一年难得不上朝的几个日子里醒得可比这迟多了。”

“好了，哀家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也不用再安慰哀家了。”太皇太后仿佛用尽全力来支撑她变得孱弱的身子，蹙紧的眉头透着疲惫。

卫子夫见太皇太后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也就作罢，她转头命令人将食盒递上，然后微笑的道：“太皇太后刚醒想必饿了吧，这是子夫新学的一道菜名叫清蒸豆腐，太皇太后可要尝尝。”

“豆腐？何为豆腐？”

“回太皇太后，豆腐是淮南王用豆子研究出来的一种新的吃食，陛下看着觉得不错，所以特地让子夫带来些来给您尝尝。”

太皇太后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皇帝向来都是不是不登三宝殿的，又怎会无端给自己送什么吃食，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故作漠然地问道：“皇帝可还说了什么？”

卫子夫恭敬的回道：“陛下只是夸奖淮南王为了把这豆子变成豆腐颇费了些心思。”

“还有呢？”太皇太后不满的道。

“陛下还说，这豆腐许多诸侯王尝过都说美味，可陛下却觉得不外如是，所以让子夫问问太皇太后你觉的呢？”

太皇太后是何等人物，又怎会听不出来这话暗含深意， 只是她没有做声，她在等卫子夫将所有的话全部说出。

“尝过这豆腐的诸侯包括有楚王，燕王……以及梁王。”

“大胆。”太皇太后大声呵道，梁王两个字终究还是触动了她，“真当哀家老了就不中用了，还不给哀家说实话！”由于太过激动，太皇太后说完不由的连连喘息。

见太皇太后动怒，卫子夫立马恭敬的跪了下来，她知道，太皇太后虽然对陛下有所不满，可对于大汉的江山社稷就算是说上鞠躬尽瘁四字也无不可，况且皇帝派自己来试探太皇太后的态度，就说明事情已然是到了吃紧的地步，如果再多加隐瞒，怕才真是要误了大事，于是她一五一十的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太皇太后听后原本就憔悴的面色更加惨白，勉强的咳了咳嗓子，虚弱地道了句：“你先回去吧。”

卫子夫有些不解，她特地提到了梁王，还引导太皇太后以为皇帝在边境安宁和长安安危中会选择先全力平定内乱。以太皇太后对梁王的宠爱，以及对大汉社稷的看中，应该会同意陛下的要求才对啊！可既然太皇太后没有表示，卫子夫也只能先行磕头告退了。

一步，两步，三步……

“让皇帝过来吧！” 终于太皇太后还是开了口，这辈子她已经活的够久了，久到她的丈夫他的儿子都已经相继离世，如今，在经历过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猜测怀疑之后，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自己见到先帝时能够问心无愧的道一句，自己对大汉的江山已经尽心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