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场的很多人发了朋友圈祝贺他们，也是真的被感动到了，切实的体会到了看见别人幸福自己也会真的高兴这一说法。

宋佳妍也同样见证了这一场景，几天前林逸在他们私建的小群说了他的计划。有了隔阂，就再也走不进了。她同林逸一样，谁都没有提那件事，关系也和原来一样是工作上最默契的伙伴。但宋佳妍真的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着一层又一层玻璃片，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但又易摧毁为玻璃碎片，扎进人心。

她坦然的接受了，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两人散发着幸福的光芒，而她也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了对爱人谨小慎微的宠溺与呵护以及对彼此未来的期盼。在这样的神色里，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在无数次看他眼眸的时候从来没有感受到，也不会感受到。他说的没错。

以前，他像意气风发的小战士，百战百胜，什么龙潭虎穴也去放肆闯荡，自身安全也抛诸脑后，为了达到目的无所畏惧。这时候的眼神是笃定，尖锐且澄明见底的。

后来再次遇见心上人，他便不再是不顾头脑往前冲的样子了，像在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似的，让鲜活的血液拼命倒流。顾忌，牵挂，通通成为人们常说的弱点和软肋。每每提到她，他的眼神立刻就随心柔软了下来。那些弱点远远的看似不该属于他，实则走进来看就埋在他生命的深处。

她知道，这是林逸有生之年第一次深爱。

而这时候她又看向了台上的林逸，这时候的眼神就多了层次，更明显的是被软化了。温厚、柔软、深远。有适配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作为爱人给出的是无尽照顾、指引和包容；也有乍看之下不适配这个年龄的纯澈，与不经意间的慌乱和无措。

爱所带来的变化在他这里是很好感受的一个点，热烈而真诚。他总认为自己做的不够好，但实则是好而不自知。没错，爱给人带来盔甲和软肋。

他们在鲜花被海风吹动的窸窣声，在人群恭贺的欢呼声中拥吻。她最后看了一眼台上的、她曾用了她青春中很闪光的时间去爱的那个人，眼神中带着不舍、留恋，却好似也有告别。不是对他告别，而是对曾经的自己告别。

她背过身渐渐离开人群，眼眸里闪烁着泪光，但心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舒畅，她深叹了一口气，仿佛把压在她心上的顽石使之破碎。但她的嘴角是带着笑意的，随着晚风一并抚过。

但有人释怀，就必定有人难以忘怀。顾恒昌起初看见陈思这条朋友圈时愣了一下，他纤细的手点开照片，心莫名震了一下，双手有些颤抖的放大去看，照片上的女孩子露出幸福的笑容，左手上的戒指闪烁，没有人会注意不到。霎时间，周身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双眼猩红，死命的盯着那张照片。他从身旁拿来了酒，酒顺着喉咙流下，他也顾不上挂在下巴滴落到衣服的酒。把杯子重重的捶在了桌子上，这只杯子好似承载了他全身的力量一般，落在桌面上的一瞬间，玻璃破裂，沾染了血迹，却在灯火霓虹下折射出了更多的光。

顾恒昌的脸色通红，红血丝包容了他的眼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上被玻璃划开流淌出的血液似乎并不能阻挡他，他也并没有感觉到疼。相比他的心之下，这不算什么。他随手打了一个电话，手上的血液沾进手机背部，顺着淌下，与滴在衣服上的酒精交融，晕染成血红的一片花。

他轻笑了一声，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他的呼吸急促，语调却冷的如一台没有任何情感的机器人，“喂，把我吩咐给你的事情慢慢传开…”

挂断电话后，顾恒昌这才看见了自己的右手被玻璃划开的伤口，任由着血液向下滴落，直至手腕。其实此刻他能感受到真正滴血的地方在于心，少年，心气盛。

深夜，顾恒昌没有开灯，黑暗将他紧紧包裹，成为了夜里唯一他能感受到的东西。他靠在椅子上，看着软件的评论急转直下，舆论氛围也一边倒，他只勾了勾嘴角。

几天后，有一小部分关于RE的传言开始蔓延开，后台也经常收到恶意举报，但并没有什么受到影响，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于是RE没有给出回应。

直到事态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凌晨五点，林逸突然被电话所吵醒，了解情况后他皱了皱眉，立刻打开了平板电脑，光线全部照到了他的脸庞上。而身旁的江婉也被一点微弱的光亮和手机的声音吵醒，她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说：“怎么了，发出什么事了？”

他一惊，回过头去，揉了揉她的头说：“没事，是不是吵到你了？”

江婉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告诉他没有。她歪了歪脑袋看见了平板上的一些文字，起身去开了灯。她坐在林逸旁边，拿起了平板电脑，看见的却都是恶评，犹如一阵漩涡将整个舆论风向全部颠倒。

“怎么回事？”江婉眉头紧蹙，倦意全被满面恶评和人身攻击给生生的打醒了。

林逸的声音低沉且沙哑，深叹了一口气，别过头没有去看屏幕，“刚才董事会给我打了电话，就在刚才评论以及网络上的舆论风向急转直下，造谣RE的这款社交软件超范围收集用户信息，这对于社交软件来讲是大忌。”

“别急别急。”她的手上下翻动着屏幕，“这营销号节奏把控的挺好啊，广场上都是水军怎么看不出来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造谣生事。”

“陪我去趟公司吧。”他的语气仍旧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