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佳人
作者:荻秋寒 | 分类:现言 | 字数:2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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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告状
“为夏侯元洗清污名是很重要, 你有我这个帮手,我们俩一齐,到最后一定会成功。”箫弘安拧起了眉, “可是, 和殷豪订婚?要是一两年仍然没有让真相大白, 你岂不是要和他结婚?”
“那就结, 求之不得!”
“他在天之灵不会安宁的, 你想想好,大事要办,但你要是因为这, 把你自己搭进去,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什么叫把自己搭进去?我承认, 殷豪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 但和谁结不是结?他对我挺好, 想想和他在一起后我们能得到的资料吧。”陈佳人对箫弘安的过度保护难以接受。
“哼!”弘安斜着他的丹凤眼,冷笑一声, “和殷豪调调情,无伤大雅;可为了弄清楚真相和他结婚?到最后你的人生还剩下什么?你自己能认得出来吗?和谁结不是结?这是我听过最不负责的话。”他恶狠狠地把茶杯砸在茶几上,猛地站起身。
佳人觉得他莫名其妙,自己大约踩了他什么雷点而不自知,却也站起来和他辩, “我这种隐姓埋名、身上深仇大恨, 到最后有可能要鱼死网破的人, 你指望我找个什么样的人结婚?找个我看着顺眼的, 像乔康这样的清白青年?这样对对方倒是负责任得很?”
箫弘安见她也来了气, 撂下一句:“我只是为你好!”转身摔门而去,留下愣愣的她。什么对她来说才是好的?留给她好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疾驰而去的保时捷911, 被安防录像记录着,又展现在白忠仁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向殷黄翠微,盖板发着幽幽的光。
“半夜三更的来去自如,这两人关系太密切了些。”黄翠微冷笑道,旁边的白忠仁谦逊地低下头,好像没有任何私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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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复借着送宵夜的由头,走进爷爷病房时,辨认出他脸上挂着的,有事要谈的神情,和平日里家长式的跋扈或是慈爱都不同,是狡黠讨好与故作镇静的混合。
“你叔叔说,去你舅舅的公司,吃了个闭门羹,浣纱街地块的绿化,你们要公开招标?”他接过容复递过去的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笑眯眯地道,示意他在床沿坐下。“容修,给你弟弟挑几个橘子。”看都不看容修,只发出指令式的吩咐,登时两个孙子在他跟前的分量就分了高下。
容修脸上满是牵强的笑,却也不趋炎附势,他知道,容复没法不给爷爷这个面子,毕竟,他对榕庄是有所图的。
容复脸上满是小辈的虔诚的笑,不说一句话,只一勺勺地给爷爷喂燕窝,直到碗见了底,“舅舅没想为难叔叔,好像开了点条件出来,就看叔叔怎么考虑了。”
“哦?”容老爷子瞥了一眼低下头去的容修,显然没有听说这桩事情,“什么条件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是姓容的,龙仓那边,我也不大好掺和。”
他甚是会揣度爷爷的心思,一句“姓容的”,逗得爷爷眉开眼笑,他一贯好计较这没用的,直拍他的背,“好孩子,好啊,好,等看到你和小柔结婚那天,爷爷就可以放心蹬腿了。”
“爷爷怎么舍得不看看曾孙呢?”
坐在矮处的容修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却只能忍而不发。
待到他要走,连道,“我送送弟弟。”跟了出去。
“你舅舅开的条件够狠。”一出门就敛了笑容。
“是吗?”容复不屑地一笑,昂着头走在走廊上。
两旁走过的几个护士见着这对容氏兄弟,都点头问好,容修此时也没空挂起他那轻浮的笑容,直盯着容复。“还不是你要求的?”
“我提的,怎么了?过分吗?”
“酒店已经给你偷了那么多去,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打起绿化建设的主意来了?你要来做榕庄绿建的总经理?你说过分吗?”把他逼到没人的杂物间,容修关上门,准备和这愈发骄纵起来的堂弟好好谈谈。
容复耸耸肩,“要是过分,你就去和爷爷告状啊?告状可是你的拿手戏,去!”
“你!”一句话把容修噎住,容复现在在爷爷跟前红得发紫,他自己像个过街老鼠,连带着容成业也夹着尾巴天天陪在病房里巴结着,这个时候就怕他想起什么能来给容复的,怎么还主动和他提呢。“风水轮流转,你前几年名声狼藉,被爷爷赶出去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的日子你忘了?别以为你能永远这么得意。”
容复推开他,从他边上挤出条道,“风水转到我这儿来,我就得抓住机会,我声名狼藉还不是拜叔叔婶婶所赐?还有你这个大哥,也没少出力气。不过,大哥,你现在的名声,也好意思来说我?”他打开门,见容修气得牙痒痒,已经捏了拳,“对了,这儿有个录像给你看看。”扔给他一个光碟,“我是照顾着爷爷的心情,才没给他看,回去和叔叔婶婶围在电脑前一起回顾一下,你就知道,我要做榕庄绿建总经理这件事情,不是个要求,而是命令。”
容修捏了光碟在手里,一时吃不准里头是什么猛料,毕竟,他们一家三口对这个堂弟,犯下的事情可不是一桩两桩了,就只阴着脸眼看他走掉,恨不得把这张光碟掰个粉碎。
容复走出十来步,还挑衅地伸长手臂,冲身后挥手告别。
走出医院时,看到天上月亮蒙了一层黄色的薄翳,丰盈了一大圈,硕大一个悬在空中,明天也许又是个雨天吧,春天总是多雨。
从反光镜中瞥见后座上还有一个保温壶,他不知道为什么吩咐人备了两份。这会儿倒是自己说服自己,反正都带出来了,不如绕个路。
再一次站在她门前时没有上次那么忐忑了,但他手中拎个保温壶,自己觉得不伦不类,心里泛上些别扭。
果然,她打开门,看他的样子很迟疑。两人又在玄关里对立了会儿。
“我已经好了。”她看不出喜怒,变得淡淡的,很疏离。
逼得他窘迫不堪,抬了抬小臂,“正好多了份燕窝。”见她稍稍后退一步,心头如得大赦,安然地在沙发上坐下。“趁热吃了吧。”
她从厨房拿了两个白瓷圆碗,将保温壶里的汤羹倒出来,平分成两碗。
容复接过一个碗靠在沙发上,看她低眉垂眼地用白色的勺子舀着,将碗底托在掌心,白皙的手很小,那个碗再大些,可能就托不住了。心跳漏了一拍。
“查得怎么样了?”冷不防,她抬起头,却避免和他眼神接触。
幸亏没有直视他,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有点眉目了。”
“嗯?”她只发出一个音,不再多说什么。
她冷淡的表情和柔软的话语,让他心里一处的酸胀急剧地膨胀,很难受,他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图片,是前几天他标记处的地图,上面标好了卡车的路线,放在她跟前。“我想不通,卡车停放的场地在这儿,而出事地点在这儿,中间有很宽的马路,直接到,为什么他绕了这样一圈?”他的手指在上面点着。
她也低头凝视那张地图。本来,这卡车几乎可以成一个直线开到最后的终点,可他偏偏往老城区方向拐了个弯,硬生生成了个不标准的三角形,“看到驾驶员的样子了吗?”
他摇摇头,“看不清,只在最开始的一段路上抓到一个镜头,按照比例看,又瘦又矮,像是当地人。
她便不作声,只盯着地图。
“我们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不走直线。”过了几分钟,她抬起头,这一次是征询他的意见,双眼直看穿进他眼底似的,沉静如水,他脑中闪过多少次,同样的双眼里全是闪烁的泪光,被他近乎冷血地践踏的那些时候。
她重又低头,嘴角轻轻一挑,伸出手指,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色。“你看这个拐点,到出事地点的这条直线,延伸到哪儿?”食指在手机上轻轻一划,点到了一大片绿色的地点,上面用英文标着,榕庄法雨。
“你本来应该在那辆车上的是不是?”她又望向他,双眉锁得很紧,“概率论的教授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你们可以认为,小概率事件在你的生活里是不会出现的。我一直觉得她的话太绝对太不严谨了,可仔细想想真是这个道理。”她把手机推回他跟前,“那些当真发生的,除了一小部分,是奇迹;别的,都是别人有意为之,根本就是必然事件。”说完,她收走那两个碗,放进了水槽。
他却没有愤怒,连自己都吃惊,胸腔里只有悲凉。车祸,又是车祸,围绕着他的满是车祸,原来都是计划好的。他几乎难以呼吸,熬过那难耐的心痛之后,逐渐平稳了气息,那都是早就发生了的事情,只不过他到现在才发现。
她把两个碗洗好,放在沥水篮上,刚擦干双手,听到他的脚步声,想着他也该回去了,走到玄关,伸手去开门。
他停在她身后,同样伸手,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突然握紧,紧紧攥在手心里,左手揽住她的腰,她不能动弹,后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