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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红

作者:鼓瑟希 | 分类:现言 | 字数:28.3万

3.第3章

书名:玫瑰之红 作者:鼓瑟希 字数:4019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8:41

【03】

『生如逆旅,我在旅途挣扎,见你在路边微笑,打开车门让你上车,为找到同行之人而欣喜,却不知道,你只是恰好搭上了我的顺风车。』

何岑臻开着车,脑子里还在回响着林观易的话。

“他带来的那小子十分不错,谦虚好学又有自己的见解,我很喜欢。”

“而且看起来十分之听话,我估计那位也是喜欢这种听话类型的。换做是我,我也是要一个听话,好过你这种动不动就生气的。生气了还要哄,做小伏低,就差给跪了□□了。找个听话的,生气了就直接叫他自己滚去一边反省好了!”

“老大,你危机……”了字的余韵还在脑海里。

“砰——”

车子猛地一停,何岑臻猝不及防额头敲在方向盘上。

怎么回事?何岑臻皱眉。

“喂!先生?先生?先生你怎么样?”

有人在急促地敲着车窗玻璃。何岑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开车走神,结果在转弯的地方直接撞上了路边的树。幸亏他开得不快,不然非受伤不可。

何岑臻听到车外的人语气焦急,便开了车门走下来,应道:“谢谢,我没事……”才说着,不禁有些愣住了。

车外的人穿着一件薄薄的茶褐色套头毛衣,肩上背着一个帆布包,下边套一条牛仔,将不算特别高的人衬得很是修长。尤其是那双腿,笔直笔直的。之前在酒吧见面,他都是站在吧台后面,从来没见过他的腿,如今一见,真是……

何岑臻在心里赞叹。真是不枉费他这一张脸。

“真是……”安易歪歪头笑了。

何岑臻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安易笑道:“要不要这么巧啊?你没事吧?你的车头都有些变形了。”

何岑臻伸手摸摸额头:“没事,就是额头给方向盘撞了一下,现在没有痛感了。”

“有点红。”安易走近了仔细看了一下,又往后退,“不过应该没事。”

“嗯。”他的气息一下子接近又一下子走远,何岑臻心里有些痒痒的。

这场景不是在酒吧里,两人一下子没有了话题,何岑臻在等交=警来拍照处理,安易呢?安易不知道为什么,就留在那里一起等交警了。不多时,交警来了,拍照,查看驾照检查是否酒驾,开单罚款,叫来拖车将何岑臻的车子拖走。

安易看着那被拖走的车子,忽然噗的一声笑了。何岑臻转头看他,安易摆摆手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幸灾乐祸,只是忽然间想起了某些东西……”

“哦?”何岑臻问道,“什么东西?”

安易动了动嘴唇,说了两个字:“公车……”

何岑臻顿时就想起了上次在酒吧说的那个偶像剧男主角与公车的典故,忍不住也笑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我倒是愿意做男主角,只可惜没有女主角来教我怎么坐公车。”

他说着,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安易身上。

这厮倒是会抓住机会。安易心想,才出了车祸竟然不忘泡人。“先生,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出租车。请站在路边,看到有车子闪着‘空车’两个字就招手,要是没有带现金,我可以借你。”

说着就要掏钱包。

“喂,”何岑臻止住他的动作,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出了车祸,你都不安慰我一下?”

“是轻微交通事故,不是车祸。”安易纠正道。“不要以为我没读过书就欺负我。”

何岑臻笑着说:“你这么一副牙尖嘴利的,谁敢欺负你啊?”

安易瞪了他一眼,才想回话,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发现两人好像完全没有陌生人之间的陌生感。这才是第三次见面,为什么就能这么自然地玩笑?

他不自觉地看着男人。

而何岑臻看着他的脸,只是笑,不说话。

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种东西叫做冥冥注定?

何岑臻抓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迷惑,轻声说:“带我去坐公车吧。”

安易心里忍不住动摇,最后还是决定坚定立场:“我今天可是刚出门,还有一大堆地方要去。何况先生日理万机,事务繁多,恐怕不能玩‘我们来坐公车吧’的游戏。”

“这么巧,”何岑臻笑道,“我刚下班。”

安易戳穿他:“先生,现在才下午三点!”他是没有做过白领,但是他不是没有常识。

何岑臻笑道:“难道偶像剧的男主不能随时下班追女主吗?编剧不够功底啊。”

安易皱眉说:“我不是女生。”不要一口一个女主的,喜欢妹子就去找别人!

“我知道,那么……”何岑臻轻轻地笑道,“就增加一个男主角好了。”

安易忍不住也笑了,双手抱在胸前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何岑臻也不说话,任由他看。片刻之后,安易率先败下阵来---他真不想承认这男人看起来非常合他的胃口,什么时候他竟然对一个男的也感兴趣了?

“走吧,”安易转身说道,“男主角带男主角逛街去。”

何岑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追上去问道:“要去哪里?”

“放心,不远了。”安易笑道,“不会让你这出门就有车的人走太远的。”

“喂,不要这样说,很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心的。”何岑臻笑着说道,“不知道男人的体力不能取笑吗?”

“体力那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谁知道啊?”安易停下脚步,适时止住了这个再接下去就有些不和谐的话题,笑道。“到了。”

何岑臻抬头,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代的音像店。

安易推开玻璃门,走进店里扬声问道:“老板,那份碟子来了吗?”

何岑臻跟着他走进店里,只见一架子一架子的碟子,图书馆里摆的图书一样。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从某个架子后面伸出个脑袋,应道:“到了,今天刚到,你等等,我给你拿。”

“好。”安易笑应道。

大肚子老板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到收银台后面蹲下去翻翻找找,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站起来将一本碟子递给安易,说道:“你看看。”

“好的。”安易接过,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何岑臻问道:“什么东西?能叫你高兴成这样?”

“《天龙八部之六脉神剑及虚竹传奇》。”安易将碟子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动了又动,迫不及待要拆开又舍不得拆开。“07年出的12DVD那版,花了我八百块人民币,好心痛!”

他说完才想到身边的男人恐怕不能明白八百块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想了想说道:“这种感觉……就像你花了八千万买了一辆车!想想肉疼么?”

何岑臻“唔”了一声,点头道:“肉疼。”

“可是你脸上的表情一点肉疼的样子都没有啊!!!”安易咬牙切齿,“真是万恶的资产阶级,社会主义的人民群众会憎恨你的!”

何岑臻说:“那请你代表人民群众来讨伐我吧---要把我囚禁起来吗?”

安易瞪着眼睛看他,他的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深深的情意。

我被囚禁了,他的眼睛在说,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在你心里。

那双会骗人的眼睛!安易转过头不敢再看,取了银行卡递给老板,用十分肉疼的语气说道:“老板,刷卡……”

“噗……咳!”何岑臻咳了一声,别过头去,肩头抖动。

“喂,如果我也像你们……不对,如果我有你百分之一的工资,不要说八百块,八万我都能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刷卡’。”安易哀哀地叹了口气,在老板呵呵的笑声里愁眉苦脸地输入密码然后接过单子签名。

老板继续笑呵呵地看着他,问道:“要不要顺便把CSI迈阿密篇的完整版69DVD拿了?不贵,就600多……”

“不要!”安易很严肃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哀怨地看着大肚子的老板,说道。“老板,我一个就这么一点点工资,你不要再诱-惑我了,再买下去我要吃馒头和白开水过日子了!”说着将碟子小心放进包里,转身就走。“不能再听你忽悠啦,我走了,老板好生意!帮我留些好东西,下个月发工资我再来!”

何岑臻有些想不明白买电视剧的碟子是种什么样的心态,犹豫了片刻,没有买下那个什么CSI,跟着他一起出门。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吧?”

“噫!”安易叹息道,“‘何不食肉糜’!”

“嗯?”何岑臻不解,“这又是什么典故?”

安易说:“晋惠帝的时候天下闹荒灾,百姓饿死一片一片的。臣子跟惠帝禀报,晋惠帝眨眨眼睛问道:‘为什么他们不吃鸡肉粥?’懂?”

何岑臻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安易不想跟他解释两人之间的差距,“先生,接下来我要回家看碟子了,你呢是打车回去还是我给你指点指点尝试着坐公车回去?”

何岑臻没有回答,只是皱了皱眉,说:“我叫何岑臻。”

“啊?”安易转头看他,怎么就鸡同鸭讲了?

“不要称呼我先生、先生的,给我一种我还是你的客人的感觉。”何岑臻说,“我叫何岑臻,山今岑,至秦臻,你可以叫我岑臻。”

“岑……哎!不行!”安易猛地发现自己平翘舌不分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笑道。“我会当成陈真的!”

“陈真?”何岑臻不解。

“一个电视剧里面的人物,你不知道的。”安易解释道,“我还是叫你何先生吧。”

何岑臻摇头。“不行,太生疏了,我们至少是患难之交。”

“谁跟你患难之交?损失那辆车对你来说恐怕就九牛一毛而已,患什么难啊?”安易笑着瞪他,“而且是你患难不是我好吧?别咒我。”

何岑臻说:“我要跟你坐公车。”

安易顿了顿,又道:“我叫安易,李易安的安易。”

“……?!!!”何岑臻猛地停住脚步,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扳了过来,沉声道。“你……你叫什么?”

“安易,安全的安,容易的易。”安易看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皱眉道,“怎么了?我又不是李易安附体,惊讶什么?”

“……”何岑臻张了张嘴,手上抓得紧紧的。安易觉得有些痛,忍不住冷了声音说道:“何先生,放开我。”

“啊……对不起!”何岑臻猛地醒了过来,急忙将他放开,闭了闭眼,说道。“对不起,我有些激动。”

“一个名字而已。”安易动了动手臂,站在路边看了看,伸手拦住了一辆车,笑道。“何先生,你要去哪里?”

何岑臻想也不想地回答说:“去你那里!”说完才想到自己说了什么,忙解释道:“我是说我送你回去!”

“何先生。”安易转身正色看着他。

何岑臻看着他脸上严肃而不快的神色,心里更是起伏激荡。

他们之间最多的是调酒师和客人的角色,这人从来都是笑容温和的。从前是他温柔的笑容叫何岑臻渴求而执迷,没想到他板起脸做出冰冷严肃的神色,也是这样叫人流连。

男人的脸上有犹豫,安易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谁知他竟然往前走了一步,望着自己的眼睛低低地叫道:“小易……”

这一声轻唤低而沉,有种从心底发出的执着,带着百转千回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仿佛是生命里最深最深最不可诉说的秘密,又像是无可抑制的地底喷发的岩浆。安易心尖轻轻地一颤,脑海里飞快地闪过那些读过的零散的诗句:

“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呵,你在我关键的时刻拥抱我吧。”

“我也等待着飓风般的热爱与痛恨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