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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牛肉,一壶流年

作者:刘小备 | 分类:现言 | 字数:12.3万

17.第五章,生离死别,一场交易(2)

书名:二两牛肉,一壶流年 作者:刘小备 字数:3929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12

那天的饭吃的很开心,我从没想过等到萧俊结婚之后,等到多年我们在他乡相遇之后,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吃一顿安静的饭,一起聊聊真心话。

这样真好,我宁愿一辈子如此,只要萧俊不嫌弃。

如果你还要问我到底喜欢萧俊什么,我只能说,这就是爱情,这就是我井璟的爱情,这就是我从九岁就开始的爱情,这也就是清水街才会有的爱情。

在为郑可可寻找出书途径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徐千。

徐千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那时候我不懂,徐千大概只是个小编辑,所以才一直与我周旋,迟迟不见他同意出了郑可可的书。

然而对于我而言,认识徐千的最大收益是认识了他的女儿。

小徐洋年仅两岁,她出生后不到一年父母就离婚了,而且母亲为了新生活不要她,于是她就一直跟着这个根本不懂得照顾她的爸爸徐千生活。事实上,别说照顾小徐洋,徐千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第一次约徐千出来吃饭的时候他抱着徐洋就来了,见面后他很尴尬地说实在没办法孩子奶奶今天有事。

徐洋一见到我,咧嘴就笑,伸着两手就向我走来了,用不标准的发音对我说:“像妈妈,像妈妈。”

我当时心里一酸,之前听徐千讲过他的婚姻,可是真的见到这个女孩,却是不一样的感触。也许是惺惺相惜,徐洋和我都是没有妈妈的人。

我把徐洋抱在怀里,抚摸她的头发,就像抚摸我自己的孩子。我真的希望,这就是我自己的孩子。

这时候徐洋说了一句话,从此我就和这孩子分不开了。

她说:“你带我走吧!”

当时徐千很尴尬地笑,训斥孩子:“你爸爸就这么没吸引力?看见个陌生人都要跟人走?”

就因为徐洋这一句话,我忽然就认定徐洋应该是我的女儿,不然,她小小年纪怎么会和我当年一样?当初的我也是多么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带我走,走到远方去,走到有妈妈的地方去……

“小家伙,你以后可以叫我妈妈!”

我这话一说出来,徐千乐了,开心地问我:“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着徐洋对徐千说:“当然是真的!不过,这和你没关系!”

就这样,我成了徐洋的妈妈。

郑可可的书还没出成,我倒是先给自己解决了女儿的问题。

后来我给徐洋起了个新名字,只有我才叫的名字——景儿。

用上京腔一卷舌,景儿这个名字叫起来非常亲切,最重要的是我叫着景儿的时候就觉得这就是一个跟我生生相惜的生命。

只要我一休息,就会带着景儿到处去玩,和景儿一起逛公园吃东西甚至看电影。景儿跟着我的时候异常乖巧,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后来徐千跟我开玩笑,说井璟你就嫁给我吧,为了你女儿你嫁给我算了。

我说爱女儿是一回事,嫁人是另外一回事。

就连景儿的亲奶奶都说,自从景儿跟我亲近之后长相越来越像我,那小模样已经不是一般的可爱了。

平白无故地就有了这么个女儿,我简直觉得自己捡了个生平最大的便宜。

有一次蔡大头来看我,景儿正好在我这儿,我们当时一边玩积木一边聊天,蔡大头一进门就愣了。

“你家什么时候多一孩子啊?”

我还没说话呢,景儿就先说话了:“妈妈,我们家什么时候多一个叔叔啊?”

蔡大头当时就张着大口说不出话了。主要是他被那声妈妈给吓到了,而且他是完全相信我井璟很有可能就这么带着一个女儿站在他面前的。

“景儿!这位叔叔可好了,他说下回带你去看熊猫。”

听我这么一说,景儿用发光的眼神看着蔡大头,把脑袋一歪,说:“真的吗?”

蔡大头赶紧点头说是真的。

景儿终于笑了一下,一边低下头继续玩她的积木一边说:“那好吧,就原谅你一次。”

“我做错什么了?”蔡大头被原谅两字弄的很是心虚。

“你没给我买礼物!”

蔡大头无奈一笑,指着景儿对我小声说:“这孩子一看就是你亲生的!”

我使劲点头说果然是亲生的。

“谁的?”蔡大头是真的以为景儿就是我亲生女儿了。

我笑笑,问蔡大头:“要是我真有个这么大的亲生女儿,你愿意娶我吗?”

蔡大头一挠头,明白了景儿不是我亲生女儿这么一回事了,拍着胸脯说:“当然愿意啊,买一送一的好事干嘛不愿意呢?”

“可问题是我还不愿意嫁呢!”

这样的话对蔡大头来说是不具备杀伤力的,他照旧乐呵呵地和我说话,照旧隔三岔五地来看我。

有一次蔡大头忽然问我:“你都出来快三年了,怎么都不回去看看?”

“回哪里?看谁?”我反问他。

他看着我,明显的有话要说。

“看来你又回去过了。”

“嗯。”蔡大头点头,“我看见了你爸爸,他老了很多。听说有人给他介绍老伴,他全部没同意。”

“哦。念生怎么样了?”

“马上就要念高中了,半大的小伙子了,书读的好,也很听话。只是眉毛上方有一块小疤,听说是在学校和人打群架,就打过那一次,因为有人说你……坏话。”

虽然蔡大头没有说,但是我可以猜出别人大概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有些想念念生了。

这一段时间的生活真是顺风顺水,有景儿这个小精灵的陪伴,还时不时地和萧俊见上一面。在心情如此大好的情况下,我时不时地会想起来要不要把萧俊抢过来据为己有这么一回事。

人果然都是贪心的,萧俊不理我的时候我恨不得只是他身边的一条宠物狗,每天跟在他脚下,他想到的时候抚摸一下我的头,我就知足了。现在和萧俊有机会心平气和地说话聊天,有机会相视一笑,之前的念头就不能满足我了,我仍旧希望成为萧俊的爱人,和他长相厮守。

重新遇见蔡大头之后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挖坑给自己跳的人是可耻的,一辈子只看见一棵树的人是可悲的。”

我只是当做没听见。

蔡大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的女朋友总是走马观花地换,我有时候看着那些女孩真是想不明白,她们到底喜欢蔡大头什么呢?

蔡大头说,谁吃的窝头谁知道香。

这话我很赞同,谁吃的窝头谁知道香。

比如,就我知道萧俊对我来说有多香。

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汀染。

我分明惦记的是她锅里的窝头。

汀染那天以挽着萧俊的胳膊的姿态出现在我们公司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肯定要向我示威。

然而我竟想错了。

汀染微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之后递了一张名片给我,我一看竟是某某出版社的老总。

“听萧俊说了你在帮可可出书的事,可可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我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你去联系这个人,然后说是我介绍的,这个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汀染那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她将名片递给我的时候得意地一笑,然后转身离开。转身的时候她的大红色连衣裙的裙角轻微地摆动起来,一时间摆的我大脑有些短路。

汀染挽着萧俊从我面前离开,只留下一个足够打击我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捏着那张名片,感觉不到汀染帮助我的诚意,总是觉得她就是来我面前炫耀的。

可是,为了郑可可,我愿意接受她的炫耀。

我相信汀染推荐的人不会有假,汀染帮忙成功的话应该会让她更加得意,这样就显得她是比我更高一个档次的人了。

但是最叫我难过的还是萧俊转身离去时的眼神。他静静地看着汀染,然后微笑,然后就像一个模范丈夫那样带着汀染从我面前离开了。

在萧俊的人生里,我总是一个局外人,上学的时候他身边有可爱乖巧的学习委员,毕业了他身边有聪明伶俐的妻子,我甚至连想去他婚礼上搅局都没来得及。

我真希望有一天挽着萧俊离开的是我,而站在身后唏嘘的是汀染。

做不能做,想总要允许我想一想的。

那天一下班我就给那个出版社的李总打了个电话,提到了汀染,于是顺利地将见面时间定了下来,并且他要求我先带一些书稿给他看看。

李总比我想象的年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略微的发福,戴着一副平光眼镜,看见我的时候很和蔼地笑,指着眼镜说:“装饰,现在流行装饰!”

我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重申一下,那年我24岁,正是做平面模特的第三年,那年我遇见了李总,那年我一夜之间回到了9岁。

李总看了书稿之后迟迟没有答复,我碍着脸面不愿意去问汀染,于是就多次主动和李总联系。

每次李总总是说还有些小问题没有解决,我问到底是什么问题,他又是支支吾吾不肯说明白。

终于,在我将书稿给了李总整整三个月的时候,我忍不下去了。

“李总,你到底有什么条件你就直说吧!如果实在不行我另外再想办法,这么一直拖着不算个事啊!”

“哎呀,你看这个事啊,其实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这个稿子主要就是立意太消极,整体风格太灰暗,加上作者已故……实在是很难办啊。”

“如果不行,你就明白地告诉我,没关系的。”

“也不是不行,这不是情况特殊吗?我可以拍着胸脯这么跟你说,如果我这里出不了,你到哪里都不可能出的了。可是万一我给你出了这书,我也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

“我不要求稿费的事,书上面的一切利益我都不要,你看着行不行?”

李总嗯嗯了几句,没有明确表态。

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李总还会有其他特殊的要求,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又从事着文化事业的男人不像是一个好色之徒,可是他张口说了一句叫我半天没回过神来的话。

他说:“井璟啊,其实吧,我挺喜欢你的,我非常想帮你这个忙……这样吧,明晚我去接你,如果你有诚意我们就找个房间详细谈谈,你看怎么样?”

我差点张口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但是我忍了忍没说话。

后来我给徐千打了个电话。

我兴高采烈地问徐千说:“我跟你说,那个书稿现在有人要出了,别怪我不照顾你,你要是愿意要的话我还是给你,你看怎么样?”

徐千一听也是很高兴,说:“有人要了?是朋友我才跟你说实话,有人要就赶紧出了吧,这书能出可真是不容易,一般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啊!恭喜你,终于成功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佯装着喜庆,说:“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给别人了,别以后这书火了你怪我当初没先想着你。”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对了,是哪家这么有胆识?”

“秘密!等书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挂了徐千的电话,我彻底绝望了。我想起了郑可可曾经在房间里大声朗读的词句——如果你用死亡威胁我,而我还知道畏惧,那么我就真的是还在有血有肉地活着。

这大概是他书里的语句,而我当时只是觉得郑可可这个人看起来挺正常,其实一脑子不正常的浆糊。然后现在,我忽然就明白了这句话,没有畏惧,是因为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