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想帮着周姨收拾餐桌，周姨一开始是拒绝的，但看了眼顾屿尘后，便笑着同意了。

顾屿尘在茶几上泡了茶，正坐在沙发上跟叶航、宁清语聊着天，只是目光时不时朝厨房这边看过来。

我刚想拿起一只盘子要洗，周姨连忙过来制止：“沐小姐，这些太脏了我来洗吧，你帮我把碗擦干就行。”周姨眼里的善意让人觉得很亲近。

我笑了笑：“没事，周姨，我在家也经常帮我妈洗碗的，您以后叫我沐曦就行。”

“那我以后唤你小曦吧。”

“好。”

过了片刻，我拿起毛巾擦了擦刚刚洗过的碗，这时周姨偏过头，面上有些犹疑，不好意思的问道：“小曦是哪里人？”

“C市。”

我刚说完，只见周姨眼里一亮：“C市？C市好啊，小尘也是C市长大，以后回家多方便，而且阿姨相信你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半晌，“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尘的女朋友，今天我真高兴。”说着，周姨眼里已有些湿润，“而且小曦一看就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们小尘也是个好孩子，只是……。”后面的话周姨没有接下去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宁清语和叶航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此刻从客厅那边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我不由看过去，刚好与顾屿尘的目光重叠在一起，手上擦着碗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

“小曦，小曦……。”周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顿时回过神来。“这里快收拾完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你出去跟小尘他们喝喝茶吧。”周姨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叶航聊起他们三个小时候的事情，越说越兴奋，目光突然瞥到顾屿尘望向厨房那专注的目光，揶揄一笑：“屿尘，我突然发现你跟沐曦还真是难舍难分，今天你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沐曦吧。”

顾屿尘听到叶航的话，收回目光，被好友戳破后也没有否认，只是闲情逸致的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然而宁清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低下头，抿了一口茶，掩盖自己的异样，胸口有酸涩之意荡漾开来，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我擦了擦手，刚走出厨房，便听到门铃响了。只见叶航从沙发上猛的站起来，迅速向门口走去，回来时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蛋糕。

“叶航，你什么时候订了蛋糕？”宁清语看着叶航出声问道。

“屿尘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呢。”叶航咧嘴一笑，说着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招呼众人过来。

叶航点燃几根蜡烛，转头看向顾屿尘，“屿尘，快许愿。”顾屿尘目光巡视一圈，最终落在我身上，英俊的脸上露出浅浅一笑，片刻后吹灭蜡烛。

“我想看看沐曦送了屿尘什么礼物，大家有没有兴趣。”叶航突然提议，兴致高昂。

我愣了一下，想到叶航送了一个相机，宁清语送了一只钢笔，一看牌子便知价格不菲，而自己送的那个礼物，会不会有些随意，我紧了紧身侧的手。

我走过去把顾屿尘放在书桌上的礼盒打开，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那个钢琴模型，转身向众人走去。

不知为何，叶航他们看到这个钢琴模型时，脸色一变，此时顾屿尘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宁清语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

我的心里变得忐忑起来，气氛变得无比的尬尴。

进退维谷间，顾屿尘的脸色缓和下来，望着我，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从容，接过我手里的钢琴模型。

“屿尘，这不是……。”叶航刚想说什么，顾屿尘眼神微凛，看了他一眼，制止他说下去。

我想了想，低沉出声：“屿尘，要不我改天再送你一份礼物，这个……还是算了吧。”准备收回来。顾屿尘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淡然一笑：“没事，我挺喜欢的，我儿时曾经也有过个一模一样，只不过它是我母亲送的。”

这时周姨脸上的悲伤显而易见。

顾屿尘提到他母亲时，为什么众人的脸色都沉郁下来？无数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游走，心中疑惑不已。

后面叶航最终岔开了话题，想打破眼前的尴尬，但都没有之前热闹的氛围了，9点刚过便草草收场了。

叶航提议送宁清语回去，周姨还得回顾屿尘父亲城西别院那里一趟，于是叶航便顺道相送。

宁清语在离开时，脚步停顿了几秒，转头过来看了一眼顾屿尘，眼里满是复杂之色，梗在心头的话语想说出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终于，只剩下我和顾屿尘，满室寂静。

“屿尘，对不起。”我满脸歉意，低下头来。

顾屿尘拉着我的手向沙发走去，刚坐下，他便把我搂入怀中，轻轻叹了口气，沉重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阿曦，我想跟你谈谈有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我微微抬起头，看到了顾屿尘眉头紧锁，眼里盛满了悲拗，那是我在沉着冷静的顾屿尘身上从未见过的无力与破碎感。

外面夜色漆黑，不见半点星光，透着些许看不见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