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的豪华企业大楼里, 董事长夫人正在发火，公司里的气氛十分诡异，所有职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葛艳玲正在骂一名女职员, 原因不明。

“怎么？老板不在你们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人事部经理呢？是不是该换人了, 这种没有教养的人也录用进来！”

……

“回柯夫人, 她就是人事部经理。”柯展林的男秘书林群以一种看似谦卑的姿态指了指被骂的女职员。

有人在暗处吃吃的笑了。

葛艳玲脸色越发难看, 气得胸口一直在起伏, 没一会儿便大叫道：“不想干就滚回家去！”说罢，她将办公室的门重重摔上。

所有人都同情的看着被骂的人事部经理，甚至小声在议论：“老板娘这两天是怎么了, 脾气好差。”

“从我专业的角度分析，她一定是经期过量。”

“噗——”林群嘴里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医院里, 楚楚找到了柯展林的主治医生, 她想知道老头子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医生是一位带着厚厚镜片的中年人, 听了楚楚的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 咳了声回答：“你父亲的病，心情很重要。”

楚楚愣了愣，又问：“那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个……也要观察一段时间再下结论。”

楚楚有些囧，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问了和没问一样。

从医院出来，楚楚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 有些犹豫。明天就是除夕夜, 老头子还在医院, 她真的要去找葛艳玲么？

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片, 风不大, 但雪花打在脸上却有着清晰地触觉，楚楚一个人沿街行走, 有些冷，她伸手呵气，再抬起头的时候，雪已经又大了一些。

来到楚爸的公司，这里的气氛却诡异至极，楚楚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还以为是自己这个不速之客造成的。

楚楚直截了当的问葛艳玲在哪里，其实她也不确定那个女人一定会在这儿，只是想来问问。

楚楚来到柯展林的办公室时，葛艳玲正在接电话，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葛艳玲的脸色异常苍白，她甚至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的手有些颤抖。

楚楚不禁暗忖，除了上次她和老妈，还有谁能把她气成这个样子？

很快，葛艳玲挂了电话，一看到楚楚她狠狠地瞪着眼：“是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然后又十分气愤的骂道：“外面的人越来越不长眼了，什么脏东西都放进来！”

楚楚冷笑：“你这人一定要这么不积口德吗。也不怕遭报应？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能在这个屋子里打电话，见我，骂人。”

葛艳玲的神情微微僵了僵：“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楚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问问你，你把我爸给我的钱以非法手段拿回去，怎么还是没阻止柯氏的股权被并购？”

听了这话，葛艳玲面不改色，反而微微眯起眼：“谁告诉你钱是我拿的？小孩子最好不要乱讲话。”

楚楚回答：“沈莹。”

葛艳玲果然愣住，但很快就厉声喝道：“不可能，小莹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还有一些有关阿姨你通过其它渠道赚钱的事情，我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比如某些国家违禁物品的买卖，前些日子不是查获了一批么，听说您损失惨重……”

“够了！“葛艳玲忽然脸色苍白的大声叫道：“你不要听她胡说！这些都是子乌须有的事情！”

“那柯氏的资金为什么会突然无法周转，我爸为什么会突然住院？”楚楚咄咄逼人：“这件事明明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却一直把事情怪在我爸身上，我真不明白，你需要那么得意么？你的父母有本事，可早就过世了，如果没有我爸撑着公司，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话一出口，楚楚自己也一愣，她这是怎么了，不是打算只说钱的问题么？

可是出乎楚楚意料的，这次葛艳玲并没有还嘴，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你们给了沈莹多少钱，她竟然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

楚楚回答：“我从没说过是她告诉我的。”

有关葛艳玲的一切都是程湛燃告诉她的，沈莹知情也只是程湛燃的推测而已，至于程湛燃是怎么知道的……咳咳，她也不太清楚。

葛艳玲一反常态的没有动怒，反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楚楚，说道：“我们来谈笔交易怎么样？”

“交易？”楚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女人竟然要和她谈交易。

只听葛艳玲说道：“我给你钱，你给我做个证。”

楚楚很好奇的询问了葛艳玲要她做什么证，然后又很爽快的回绝了她。那个女人竟然想让她给她做伪证！

具体什么事葛艳玲不说，却要让楚楚把她上次在楚楚家被“扫脸”的事放到另一天的中午去。

楚楚觉得这个女人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就算是很正当的不在场证明她还不一定去呢，何况是伪证！！！！

想用钱收买她去和她狼狈为奸吗？门都没有！

于是，楚楚甩下一句：“阿姨，我知道我入不了您的眼，您觉着谁干净就找谁去吧。”然后大大方方的离开。

结果当然把葛艳玲气了个半死！

过年了，楚楚终于还是没有响应程湛燃的号召，和往年一样，和楚妈两个人在家过年，大年初二，楚楚会跟着楚妈回姥姥家，早上去，晚上回来。

其余的时间，楚妈会出门拜访朋友，楚楚喜欢在家里上网，发短信拜年，或去看看楚爸。

楚楚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对过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没有特别平静，也没有特别高兴。

程妈让程湛燃送了很多东西过来，并叮嘱把楚楚人带过去。

初五的时候，楚楚和程湛燃去了程家，本来以为去程家拜年的人都差不多轮过一遍了，没想到一楼还是有好几个叔叔坐在那里边抽烟边和程爸闲谈。

楚楚猛地想起，程家是富人家，会不会有很多礼节需要注意。她一把扯过程湛燃，问他需不需要下跪磕头什么的。

程湛燃很好笑的看着她：“也好，这样你就成为我们家堂堂正正的儿媳妇了。”

呃，楚楚很脸红。

向大人们问完好，楚楚刚要跟着程湛燃上楼去，却听到另有人进门了。楚楚以为又是拜年的人，不经意的扭头一看，却被惊得叫出声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和程湛燃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的旁边还有一位看起来很娇小的女人。

楚楚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的人，又回头看了看程湛燃，语无伦次。

程湛燃先埋怨开了：“你们怎么挑在这个时候回家？”

那人却满不在乎的一笑，向楚楚走过来，伸出手：“你好，我是程湛飞。”

楚楚完全不在状态，更浑然不觉自己此时已经不经意间成了整间屋子的焦点。

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未婚夫一模一样的脸，楚楚觉得自己一直处于眩晕状态。这时，一起进来的女人也走过来，向着楚楚伸出手：“你好，我叫颜柔，是飞的女朋友。”

颜柔？楚楚一边伸出自己的手一边思索，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

蓦地，一段仿佛已经很久远的记忆从楚楚脑海跳出来。

她隐约记得，她第一次去景阳面试那次，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嘴里喊的就是颜柔这个名字，她一直以为那是程湛燃，难道那个人……

楚楚忽然又想起，洛拉每次来找她，说的人好像都是程湛飞，还有那次和云昊在酒会，程湛燃说她看到的人不是他，难道也是……

难道难道难道！一直是她把人搞错了？

想到这里，又看着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笑脸，楚楚彻底晕厥了！

她的那个苍天啊！！！！

待楚楚冷静下来以后，她怒气冲冲的质问程湛燃为什么不早告诉他，谁知程湛燃很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才没那么傻，况且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谁？！”

楚楚大怒：“这么说那天相亲回家的时候你在车里是故意套我的话？”

程湛燃很无辜：“什么套话，我只问问而已。”

楚楚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悔不当初，她怎么那么笨，那天在饭桌上他都已经表现的很迷茫了，她还自作聪明的以为他在装蒜！

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这世上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却万没想到会被自己摊上……

她要是知道自己最后会喜欢上程湛燃，还会答应嫁给他，她一定死也不要把那件事说出来！

*** ***

过完年没多久，楚楚接到了一个令她十分震惊的消息。

葛艳玲被警察带走了。

不，也可以说是被抓走了。

因为被抓的时候她正要飞往国外。

原因是走私毒品。

楚楚得知这件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起那天葛艳玲让她做的伪证，该不会就和这件事有关吧？

难不成那天她看到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是气的是吓的？

程湛燃赞许的拍她的头，夸她聪明。

“可是，她为什么不早点逃跑？”现在都快过完年了，怎么还会被抓？

程湛燃轻轻吸了口气，道：“这是侥幸心理，柯伯伯公司的兴衰其实有着决定性因素。”

楚楚想了想，恍然大悟，老头子的势力被削弱，葛艳玲却没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自己会平安无事。

不过，这一切不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么？

楚楚忽然想到佛家说万事有因果，有果报。

那么葛艳玲是不是便是如此？

楚楚又去医院看望了楚爸，可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楚爸的精神竟然比以前好了很多。

楚楚没提葛艳玲的事，只是问：“你的钱一下子都没了，你心不心疼？”

楚爸呵呵一笑：“那都是老爸的血汗钱，怎么不心疼。”

“那董事长的位子呢？”她都听说了，最新的股东表决大会，董事长不是老头子了。

楚爸笑了笑，回答：“公司没倒下，我也还是股东，而且在以前我不也是一无所有么？”

楚楚听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现在老头子不比以前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没有预想的幸灾乐祸，反而松了口气。

离开的时候，楚楚走到病房门口，忽然听到楚爸的声音传来：“楚楚，对不起，还有你妈妈。”

楚楚顿了顿，没有回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