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荣意味深长的点头, 道："你来晚了，我比你快一步。"

李哲眯起眼，摇摇头："这一回, 快可没有用, 大家都是男人, 快不是个好事情, 当然要以实力分高下。"

许耀荣扫了眼李哲几乎快退到头顶的发际线, 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说："难道你不觉得，高下其实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李哲终于意识到了和他打招呼是个多么蠢的事情, 他扭头，对身后的保镖道："别傻站着了。"

"是！"保镖异口同声应道, 将许耀荣几人重新推进包间里, 关上门, 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哲慢悠悠的走到方唐身边，方唐起初听到他的声音时便明白了一切, 浑身僵硬的如同一块石头，紧抿着嘴唇，双手垂在身侧。

李哲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祥："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 沉默了这么多年, 哪怕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也应该能理解我的难处。"

方唐右手忍不住捏成拳头, 用力的咬着嘴唇控制自己不要太冲动, 一拳打过去弄得他笑脸变肿脸。

他低着头，没看李哲, 也没有说话。李哲毫不在意，继续说自己的，仿佛他所做的所有事都理所当然。

"当年的事情我的确很遗憾，你和嘉年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所以这些年来不管会不会赔本，都一直给你的电影投资，就是希望能补偿一些，你......"

"补偿？哈......"方唐抬起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李哲摊手，道："当然，你替我赚回了更多。"

方唐没理他，冷冷道："你怎么不用自己的命来补偿？你害死了他还好意思跟我谈补偿？"

"我的命不值钱。"李哲说："他的命也不值钱，命债命偿是最蠢的事，难道这样大家各得所利的结果不好么？就算他没有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李哲指着许洛菲道："他有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条件这么优秀，你以为他真的会放弃一切和当时那个一无所有的你在一起？你应该感谢我，因为你的现在是我给你的。"

许洛菲瞪大眼，颤声道："你和他......是同性恋？"

方唐难以启齿，但是事到如今，只能点头。

许洛菲羞愤的难以自控，大声骂道："变态！你这个变态！"她猛然站起身，想要冲过来，却被保镖拦下，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弄花了精致的妆容。

方唐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却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

究竟是谁对不起谁？他有错，许洛菲也有错，可是谁又没有错？

李哲笑了笑，说："你看，在别人眼里你们就是个变态，这样的感情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方唐点头："对，没有必要。"

如果这段扭曲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那张嘉年后面也不会变得那么痛苦，他自己也不用日日夜夜反复想起。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不能触摸的伤，轻轻一碰就会痛到骨子里。可是张嘉年对于他而言已经不是伤，而是疤。看上去坚硬无敌，实际上伸手去戳一戳，还是会感觉到刺骨的钝痛。伤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有愈合的一天，但疤却只会变得越来越有存在感，越来越让你无法忽视。它永远不会消失，伴随着你睡觉，伴随着你工作，伴随着你睡进坟墓里。

"后悔了吗？哈哈......"李哲大声笑起来，皱纹愈发明显。他扶着方唐的肩，眼睛注视着他，轻声道："可惜已经没用了。"

他眨眨眼："你背叛了我，和他同流合污，想让我死。"

方唐点头："对，我想让你死。"

李哲松手，后退了几步，说："你还真是直爽啊，不过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活的时间长。"

他转身，走到许耀荣面前，伸手："东西拿来。"

许耀荣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李哲叹了口气，招招手，让保镖动手搜。

许耀荣挑眉："你确定？这可是我的地盘。"

李哲坐在沙发上，悠悠笑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拿枪指着你的脑袋，谁又敢进来救你，忠心耿耿的服务员吗？哈哈......"

保镖从律师的皮包里找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和一台摄像机，恭敬的放到李哲面前。

进行的这么顺利，大局已定，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哲觉得这么些年来当属今天最令他感觉到愉快。

许耀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的笑容，冷冷地哼了一声："记住这最后的快乐吧。"

李哲摊开手掌，保镖放上一把上了膛的□□。他握紧，站起身，用枪抵住许耀荣的太阳穴："应该是我对你说这一句才对。"

方唐偷偷瞥向门窗，许耀荣不是冲动的人，做事应该有分寸，不至于出门连个保镖都不带，他自然不担心。他该担心的是自己该怎样逃出去。

许洛菲仍然掩面在哭泣，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悄悄的按了一下食指戒指上的珍珠。

保镖厉声道："别动！你在做什么？！"

许洛菲忙举起两只手，脸上还挂着楚楚动人的泪花。

保镖将她的戒指摘下来扔到桌子上，叮嘱道："不要乱动。"

"不要乱动。"

徐意将服务员的裤子脱下来，自己穿上，边说："你不动我就不会杀你的，老子现在赶时间知道吗？"

服务员嘴里塞着毛巾，倒在储藏室的角落里，浑身上下只剩一条黑色内裤，难以自控发出惊恐万分的呜呜声。

徐意系好皮带，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一肘过去，服务员晕倒。

终于清静了，徐意吐了口气，将帽子带上，端起托盘，上面摆着一壶茶。他想了想，又将服务员嘴里的毛巾扯出来，放了一把□□在托盘里，再用毛巾盖上。

隐蔽性满分，徐意压低帽子，走出去。

6号，6号，6号。徐意顺着走廊一个个找过去，正仰头看着包间号，身后突然跑过几个男人。

他急忙低下头，随手推开一扇门走进去，然后扒着门缝往外看，

噗噗噗，几声响起，如果换了别人可能不会注意，但徐意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是装了消声器□□发出的声音。

是谁？方唐又在哪里？他心脏砰砰跳，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拉了拉帽子，低头走出去。

一步，两步，三步......拐弯，走廊上躺了四具尸体。徐意蹑手蹑脚的跨过去。

6号近在眼前，包厢门大开，有人在里面笑，徐意不敢贸然进去，躲在门外偷听。

砰！那是玻璃被子弹击碎的声音。继而有人道："快走！"

徐意瞳孔一缩，立刻忍不住探头去看，却见一张五十多岁男人的脸在视野里无限放大，皱纹根根分明。

卧操！是李哲！！！

徐意往后一缩，伸腿。

砰！李哲仿佛一颗人力炮弹，摔出去足有一米远。

包间门被里面的人用力一撞，关上了。徐意端着托盘走过去，蹲下，李哲□□着，艰难抬起头，一脸的鼻血。

"是你！"他瞪大眼。

"嘿嘿，看来脑子没摔坏。"

李哲好像在逃跑，那方唐呢？徐意正要起身，却听见头顶传来咔嚓一声□□上膛的轻响。

保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举起枪，正要扣下板机，却见面前的服务员闪电般从托盘里摸出一把枪，对着李哲的脑袋。

徐意用□□敲了敲李哲的秃顶，说："放下枪。"

保镖下意识的去看李哲眼色，却见他脑门红肿，满脸鲜血，不由得顿了顿。

徐意不满意了："看什么看？放下枪！"他扣着板机："我数三下，一......"

李哲忙对保镖喊道："放下，听他的，快！"

"哦哦！"保镖连连点头，手忙脚乱的将枪扔出去老远。李哲心里暗骂一声蠢货，看着徐意，讨好笑道："这样行了吗？你也把枪收起来，好不好，万一走火我就完蛋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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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个屁，站起来，快点！"徐意嫌弃的看着他，吩咐道。

"好好好，没问题，别激动......"李哲一只手臂挡着头，害怕再被他用枪托敲脑门，另一只手做OK的手势，歪歪扭扭的站起来。

徐意端枪绕到他身后，瞄准的部位也从额头变成后脑勺，他扬扬下巴，对傻站在一边不知道该不该走的保镖说："你，进去。"

保镖犹豫着，瘪瘪嘴，没有反应。徐意不耐烦了，用枪戳戳李哲，李哲踹了他一脚，斥道："进去啊你！"

保镖唯唯诺诺的举起双手，走进去。徐意带着李哲走在后面。

他瞥了旁边的尸体一眼，看衣服和武器，似乎是李哲的人，而李哲刚刚明显在逃跑，也就是说，方唐应该没危险，可是他到底在这里做什么？该死！李哲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徐意瞅着他的后脑勺，烦躁的简直想干脆一拳过去。

保镖闭上眼，咬牙推开门，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