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傻眼了。

“我不来，怕我女朋友跟别人跑了。”

沈竹沥走上前，低头看着眼前发愣的申姜，她微张着唇，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模样又蠢又可爱。

“谁是你女朋友了？”

“你啊。”

沈竹沥戳了下她脑袋，申姜立刻炸毛，恶狠狠盯着他：“痛！”

“不痛不长记性，你当时对我表白可不是这样的。”

“表白？嗯？”

有这种事吗？

她疯了吗？

不要脸技能与日俱增。

申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沈竹沥，我问你，黑刀不是偶尔还直播游戏吗？怎么没见你露过面？”

“我是没露面，你还记得镜头一直对着的是什么吗？”

“一盆植物啊，还是你的头像，丑得一批。”

“那你知道那盆丑植物的名字吗？”

“嗯哼？”

沈竹沥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唇角勾起，凑到她眼前，放低声音。

“它叫申姜。”

咳，为什么她的脸又红又燥，有一种被表白的羞涩感？

沈竹沥看了申姜一眼，在她满脸脸惊愕中把她拉走了。

申姜挣脱不开他的手，气鼓鼓：“干什么？”

“行使我辅导员的权利，带你去个好地方。”沈竹沥一脸正经地回答。

申姜诧异：“什么，什么？”

沈竹沥说：“你在军训，现在的任务是寻找食物。”

“好像是……”

“我现在去河边抓鱼，想完成任务就跟来，想做一百个俯卧撑，你随意。”

申姜没来得及说话，沈竹沥已经闪身进了树林里，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抓鱼，一百个俯卧撑。

申姜惊慌得差点跳起来，她才不要做俯卧撑呢，会出人命的。

沈竹沥腿长，走得又快，亏得申姜寻着他的背影找到了他。

沈竹沥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正在和人电话视频。

申姜踮起脚尖走过去，微微侧头，就看到沈竹沥的手机屏幕上显着一张巨大的脸。

申姜第一次觉得，有人把鼻孔对着摄像头的角度，能丑得这么人神共愤。

男生说话语气微微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沈哥，怎么着还真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来北京了啊，我跟你说，你那个相好的妹妹可是回国了，正到处找你……别怪哥们儿没提醒你啊。”

申姜一来，就听到了短短几句话，里面信息量好大。

“知道了。”沈竹沥缓缓道，“再联系吧。”

沈竹沥抬头，就看到正侧着身子的申姜立马站直了，正在四处观望。

“有山有水，风景不错。”申姜随便指了指，笑嘻嘻地看着他。

沈竹沥目光微黯，沉声道：“听到多少？”

“听到什么？什么多少？你在说什么？”

沈竹沥冷眼看着打马虎眼的申姜。

申姜见装不下去了，只得承认：“就听到说你相好的妹妹在找你，咦？到底是相好的？还是相好的妹妹？”

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呀？沈大学霸，您好像还有一位散步的好妹妹？

“我没有相好的。”

“啊？”

“也没有相好的妹妹。”

“嗯？”

“只有一个女朋友，那就是你。”

“呵。”

沈竹沥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回答得很干脆。

申姜正努力在消化他的话，一抬头就看到沈竹沥走到河边，脱完了鞋袜，弯腰正在脱衣服。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脱衣服？使不得！

申姜大脑一时短路，冒出了一些危险的想法，把沈竹沥之前说的“抓鱼”忘得干干净净。

她更忘了抓鱼本来就是要脱衣服的。

也许是想阻止他，申姜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朝他冲了过去，眼看沈竹沥在眼前，她脚又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人笔直地朝他扑过去。

人家沈竹沥考虑到申姜一个女孩子在场，本来只打算脱了上衣和鞋袜，直接下水的。

沈竹沥穿的松紧腰运动长裤和T恤，他刚脱掉上衣，就听到申姜“啊“地一声大叫。

他一回头，就看到申姜抓小偷一样，满脸狰狞地朝他扑来。

沈竹沥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抱住她，而申姜本能地想抓住东西，不让自己摔倒。

河水距离岸边还是有一定的高度，沈竹沥只感觉腿部猛地一疼，“噗通”一声响，他人被一股力量直接撞飞到了河里。

申姜摔了个狗啃泥，鼻子、胳膊、膝盖……哪哪都疼，她的身体趴在河边上，手臂直直地伸长，还差那么一点儿就一头栽进了河里。

申姜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被自己死死拽住的救命稻草——一条男士休闲裤。

这么说，刚刚被她拽下来的是……

这么说，刚刚的“噗通”一声巨响是……

这么说，沈竹沥现在是……

啧，劲爆！

申姜满脸无辜地朝前方的河里看去，正对上一双比冰还冷的眼眸。

沈竹沥攀附着水中一块岩石，上半身浸泡在河水里，这会儿他一脸看仇人一样地看着申姜。

那脸色，那眼神，好像申姜灭了他满门。

“申——姜——”

恶魔一样的声音响在申姜耳畔，申姜“啊”了一声，从地上弹跳着爬起来，抓着他的裤子就想跑。

“把裤子——……靠！”

沈竹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申姜头也不回地把裤子朝身后一扔。

河水很急，申姜不看方向，扔的力气又不小，沈竹沥一时没接住，裤子落进水里，很快被水冲走了。

“不想死就给我站住！”

又听得一声怒吼，本来跑了一小段路的申姜，吓得立正在了原地。

她一回头，瞪大了眼睛，自然也看到了那条刚被水流冲走的裤子。

申姜反应迅速，马上折回身朝河边跑：“我帮你捡！”

“回来！”

申姜在河边刹住了脚步，考虑到沈竹沥现在跟没穿没两样，她乖乖地直视前方，眼睛不敢往他那看。

“不要命了。”沈竹沥咬牙切齿，“前面就是个小瀑布，要捡还用得着你。”

“都冲走了！”她泄气道。

那你怎么办啊，她在心里补充道。

总不能穿我的吧，这句话她没敢说出口。

申姜灵机一动，丢下一句“等我一下”，立刻跑开了。

没多久，申姜抱着一套军训服跑回来了，她把衣服放地上，很知趣地走开了。

沈阳沥穿着军训服走出来时，申姜看着他腿上短了半截的裤子，差点笑岔气。

“我腿长，怎么，有意见？”沈竹沥气不打一处来，他换了外面，里面还是湿漉漉的。

“走吧。”申姜说着，冲他眨眨眼，“我们可以早退了。”

“你们教官许你早退？”

“我说我来例假了，肚子可疼了。”

申姜答得无所谓，沈竹沥的目光却沉了下来，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沈竹沥也浑身不舒服，当下没多说什么，两个人先离开了。

军训训了半个月，托沈竹沥的福，申姜不是头晕就是肚子疼，逃了不少烈日灼身。

军训完，沈竹沥叫申姜帮忙去看房子，申姜惊了：“沈土豪，你发达了？”

沈竹沥没告诉她，都是他写网文赚的，他平时喜欢看一些悬疑小说，没事就在网上开了个号写，本来他就是好玩，没想到一下子写火了。

沈阳沥很低调，写火了之后，读者打赏变多，他的收入也逐步增加。

他本人还是一副穷哈模样，该省省，该花花，那些钱就存了下来。

沈竹沥在学校不远处的小区看了一个公寓，两室一厅，精装的，买了家具就可以直接入住。

房产证上沈竹沥要写申姜的名字，申姜不干了，说他是道德绑架，她还没完全承认他这个男朋友呢。

“还没承认我，嗯？”。沈竹沥从背后抱住她，蹭着她的脖颈。

申姜耳根子一下红了，踩了他一脚，嗔怪：“放开。”

“就不……嘶……”沈竹沥捂着小腹，眼神哀怨地看着她，“下手这么狠。”

“防狼第二式滋味怎么样？”

“有你这么对男朋友的？”

切。

申姜伸出食指摇了摇，沈竹沥捉住那如玉的手指，放到唇边啄了啄。

申姜觉得沈竹沥也是越来越腻歪了。

“我爱你。”他说。

申姜呆愣了一会儿，问了一句：“爱我？爱我什么？”

沈竹沥眼神晦暗，想好的告白无从下口，他将捉住的手指又吻了吻，叹息道：“……算了。”

莫名其妙。

那时的申姜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的爱，如此炽热又真诚。

爱她是真的。

想和她一辈子也是真的。

那时的她，并没有觉得沈竹沥和以前的苏佑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顶多不讨厌他而已。

至于谈恋爱，无非是她不后悔的冲动而已。

一辈子太长了，她是不信沈竹沥的，他爱她，只是现在爱她罢了。

不经意地开始，轻易地结束，她有多么没心没肺，沈竹沥就有多么刻骨铭心。

回忆是长满了荆棘的蔷薇，想摘它，必定要扎得满手刺。

如果后来，申姜没有提出分手，她和沈竹沥会怎么样？申姜没有想过。

就像沈竹沥曾质问她的：“我在你心中，是不是永远是最后一位？”

是的，申姜总是把他放到了最后一个。

出国前一晚，她收拾东西，丢掉了很多随身物品。

沈竹沥是她考虑之后，最后丢下的那个。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他为了挽留她，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只知经年之后，恨已生，意难平，失去的永远失去，错过的不再回来。

一切仿佛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