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凤
作者:春风揽星河 | 分类: | 字数:4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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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是你吗?
容晚回去的时候,心里还存着些别的心思。
细想荣王此人,只可利用,不可托付,她如今就是存着利用之心。
但是,推倒了简王之后呢?又当如何?
容晚忽然轻笑,像是在自嘲一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浮云罢了。
忽然她匆匆的撇了一眼暗巷,直觉告诉她,刚刚有人在注视着她。
是谁?
她潜入暗巷。
却已人去楼空。
容晚从这个角度,望着自己刚刚站的位置,可以观全貌。
她沉思,难道是简王派来的人?
如今除了他,整个皇城,没有人会派人跟踪她。
回容府的时候,屋子里还是暗的。
点了火折子,屋子里才有了光。
她已经很累了,靠坐在凳子上,就睡着了。
恍惚间,她似乎感觉有人进了屋子。
但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甚至,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
翌日,她从暖阳中醒来,抬眼的时候,看见光笼罩在屋子里。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却发现昨夜自己忘记关的窗户,竟然被人小心的合上了。
她猛然惊醒,难道,昨夜的并不是幻觉。
几乎是立刻探查着周围所有的脚印,痕迹,但却被打扫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甚至连昨晚自己留下的鞋印子也不见了。
会是谁?
容晚心里其实有个名字几乎要呼之欲出。
但……
她却不敢往下想。
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依靠在窗台上,思绪渐渐飞远。
而与此同时,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皇城。
容晚急急地被张总管驱车赶紧接到了中枢殿。
殿内只有雍帝和左相。
看见容晚赶来,雍帝随意的丢了一卷羊皮纸在她身上,也顾不得什么避嫌道,“看看吧。”
容晚快速地打开这卷羊皮纸阅读了起来。
虽然羊皮纸上只写了三行字,但容晚却久久未放下。
“李家李茂人在沼狱都被人救走,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要谋反是什么?"雍帝厉色道!
李茂从被容晚押送回京如今已快半年,却没想到在这个当口却被人用计救走了。
“如果不是左相今日忽然要去看看李茂,才发现狱中是个冒名顶替之人,这件事怕是要不了了之,打算瞒着朕,到时候就说李茂死在狱中对付过去吗?”
“他们这是在逼朕!”雍帝冷哼道。
他口中的他们指的大概是简王,容晚猜测荣王如今不会这样铤而走险,会做出这样事情的只能是简王。
“如今李山李茂纵虎归山,不知他日会不会再起动乱。”左相蹙眉在一旁补道,“近年来,连绵的战事不绝,又是大旱,百姓生计艰难,国库也空虚,若他只是逃了也就罢了……”
“就怕……”
他的言下之意就在这噎住的半句话中。
“就怕当年被他带走的李家亲卫,和已经归心的那些散去的李家军再度集结起来。”容晚知道这不是个讨喜的话,但她不得不提。
这件事,彼此都知道。
雍帝更是清楚。
“朕的这些儿子,一个个藏在肚子后面的都是狼子野心。”
“陛下,是否要早做准备?”左相问道。
这件事来的太急了,急的几乎瞬时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如今不过刚刚解了燃眉之急,又添心事,“朕就不该留他。”当初也是因为顾及容晚,为了将来万一容晚形成势力,需要李家的力量做制衡,雍帝才留下了他的性命,也没有迁怒李山。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看重李家势力的又何止雍帝一人?
或许是想起了简王的夺帝运的话,又想起了那些日子他人在北关皇城却快要按耐不住的事,雍帝的面色渐渐有点绷不住。
“朕的儿子中,你们觉得是何人?”
明知雍帝话中有话,直指向简王,但左相也不会接口,反而冷静自持道,
“即使简王最有动机,但现下也不是动他的时候。若是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不说,反而逼他太急,倒是才是局势难收。更何况……万一不是他,岂不是伤了父子的情分。”
“但若是他呢?”容晚不想轻纵了此事,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大手笔的动静,若是轻纵了,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时候波澜不断,纷争不断也就罢了,就怕……大好的局势,被瞬时搅成了烂泥。”
她口中的大好局势,说的便是现在。
雍帝如今稳坐帝王之位,南蛮战火刚歇。人也已在帝都,可以说,一时间谁人也动弹他不得。
雍帝知道容晚的意思,冷道,“传简王入殿。”
他打算试探他一二。
“慢着,连国师一并请来。”左相在一旁补充道,“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开,互相对峙才好。”
雍帝点头,张总管立刻派人动身去请简王。
“陛下,若是真是简王所为,你会如何?”容晚问道。
左相也抬起眼睛,望着雍帝。
二人如今算是雍帝最能依靠的助力,也是他背后的势力,眼下却都在等他的回答。
第186章 是你吗?
但雍帝,一个连柔妃,寥应清都能轻易舍弃的帝王,又怎么能指望他还有情感牵挂。
“杀。”
他只吐了一个字,却整个人露出杀伐之气,眼底都是狠辣与坚定。
容晚从来不在雍帝身上期许过多,所以不会失望。
但她侧目的瞬间,却看清左相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忽然她心底一紧……
难道左相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她几乎不敢想。
容晚与左相就这样陪着雍帝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就连张总管都紧张的在不断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但简王却迟迟未到。
有时候这也是一种无声的答案。
雍帝的脸色越来越沉,手中捏着的珠子几乎要捏碎了。
这时,国师却赶来了,踏了进来,行了一个大礼,道,“臣拜见陛下。”
他比简王到得更快,这倒是让人意外。
“臣已沐浴焚香三日,为陛下祝祷,今日本是第三日,但陛下召见得急,臣只能而来。”
他将事情说的,都是遗憾,一双眼睛却借着光,往雍帝身上飘,似乎是在时刻观察着他。
容晚不会给他机会。
几乎是借着说话的时机,容晚起身挡住了他的目光,道,“国师大人倒是关心陛下的紧。”
“那是自然,陛下攸关整个大庆的国运,臣岂敢懈怠。”
说得冠冕堂皇,但容晚与他都心知肚明,不过是骗鬼的鬼话罢了。
“大庆的国运?”容晚故意装作不知的样子,提及道,“前些日子,臣曾听闻,您可是说陛下不仁,上苍罚罪的,怎么如今却改口了?”
她的话,果然让雍帝立刻不快了起来,冷眉盯住国师,道,“朕如今确实有一祸事,需要国师化解。”
“愿闻其祥。”国师立刻躬身道。
看他这样的恭敬谦卑,雍帝打算试探道,“朕近日觉得腰背不适,人也心慌短促,昨夜观星,更是苍穹星河黯淡,恐大庆有大事发生,国师,你可能助朕化解?”
容晚的目光牢牢的抓住国师,眼神带足威慑。
她在等他回答。
国师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聪明人反而被聪明误,比如此刻,他计算了得失,竟出言道,“陛下,您的身体本就还需要修养些时日才好,如今强撑着反而害了龙体,不如臣有一意,储位空悬已久,也是时候,择立储君了。”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瞬时将容晚的心思搅散了,她直言问道,“那在国师的心中,谁能担此重任?”
雍帝与左相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脸上的每一个小细节察觉出来。
“臣哪里能做这个主,若是推选贤能,自然在臣的心里,简王宽厚仁德,可为主君,但事关大庆国运怎可是臣的一言堂,臣认为应该将此事的抉择交给上天。”
“好一句交给上天。”容晚故意道,“只是不知道,这上天是你的上天,还是陛下的上天。”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容晚,你这是何意?”国师动怒道。
就在此时,简王姗姗来迟。
踏入殿中,他环视周围这热闹的人马,他道,“儿臣参见父皇。”
雍帝竟然没有让他起身,反而借故问道,“朕的应清到底走了早些,朕如今也后悔,没有给他择一个佳偶,当初若是知道会有今日的结果,当初就不会再横加阻挠你们。”
话半真半假,话中落寞的情绪倒是添了几分真意。
“朕如今也年纪大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朕的这些孩子中,只有你们三个皇子,很多事也该交给你们去做了,但眼下朕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希望你和荣王开枝散叶。”
“所以朕做主,开春后,再择选一批佳人子入宫,也从中选几个,送去你们的府邸。”
“父皇,儿臣如今有佳妻相伴,实在是不想再花心思在女子身上。”几乎是立刻简王便回绝了。
雍帝反而看着他,道,“是觉得朕的眼光不好吗?”
“还是说。”
他顿了顿,“怕朕择来的人有异心,到时候成了朕的耳目?”
这话说的极重。
简王立刻拜下,道,“儿臣不曾有此意,只是儿臣,不愿寒了王妃的心。”
“听着倒是痴情。”雍帝不置可否,但眼神显然是不信,
“父皇,儿臣对您的心,苍天可鉴!”简王立刻道。
雍帝反而看向他,道,“好了,起来吧。”
“听说李茂畏罪潜逃了吗?”容晚忽然插口道,问话直接了当,甚至还带着几乎突然,眼神直接逼视着他道。
话是简单的话,但容晚的言行却给他施加了压力。
简王素来不是个聪明的人,幸好出来前,他特地把温劲彦召了过来,为他支了几句。
“不管是为了江山还是这为了大庆捐躯的累累白骨,儿臣不会选错,虽然他们二人曾经也是本王的肱骨之臣,但大是大非面前,儿臣不敢错。”
“但此事终究因儿臣而起,儿臣恳请陛下,派给儿臣两万兵马,让儿臣剿灭了这群派军。”
他要兵。
容晚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讯号。
“两万军队给你?”雍帝着重问道。
“父皇,儿臣跟随诸位老师,已经基本小有所成,这些兵马交给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的,”简王道。
雍帝看向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冷,整个人的眸色中难掩失望,最后道,“在你心中,父皇我排在何处?”
容晚被这话也击中了心防,抬眼看向雍帝的时候,却觉得他像个强撑的老头。
之前的意气奋发都散去了。
现在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简单的父亲。
他眼前只有自己的儿子。
忽然,容晚心中却觉得有些滑稽。
雍帝算了一辈子,夺了一辈子,但到底也不是永远的胜者,如今人到暮年,一个儿子死在了他的算计之下,另外一个儿子活着,却在算计他。
当真是可悲至极。
“都下去吧,朕要静静。”
雍帝下了逐客令。
“那两万兵马?”简王不曾放弃。
雍帝看向他的目光更冷了,直言道,“两万兵马给你,朕不放心,兵法谋略你擅长哪处?”
所有人都从中枢殿离开了。
容晚被送出了宫,如今她连个车夫都没有,雍帝特命人为她备了一辆马车,专供她差遣。
其实,有些地方,雍帝如今做的不错。
忽然,街边出现了一个人,突兀的站在那里,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一身雪白的纺衣,衬得他衣决飘飘。
人虽然半遮面,但仍是人气不减。
他的面前摆着一架古琴,看样子,是在街边卖艺的伶人。
容晚本欲放下帘子,忽然见他指尖飞点,一曲凤求凰从他指尖倾泻而出。
不知道为何,这时容晚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她让马车停下,自己竟在乐声中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她驻足在他的琴前,望着他的样子。
最后一个熟悉却又不熟悉的音落下,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在容晚面前响起,把容晚从希望中又拉了回来。
就像是从她头上浇下了一盆冷水,把她所有的情绪都浇灭了。
几乎是看着她肉眼可见的失落,他道,“姑娘是借着在下的琴声,思念哪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