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将门凤

作者:春风揽星河 | 分类: | 字数:41.9万

第37章 安身立命

书名:将门凤 作者:春风揽星河 字数:2501 更新时间:2024-10-22 08:04:05

“安身立命,粗浅点说,自然便是指寻常人家谋个差使,对付着过日子,但要我说,若是单指容家,那可就大了。”林茹撇了一眼孙之平,接着道,“安身指在庙堂安身,立命则需要在朝堂效力,所谓安身立命则是指在每个人不同的境遇下,需要立足于现在,再着手于可行之处。”林茹到底也是读过些书的,答的话也让人思量三分。

“先生怎么看?”容晚侧首看向孙之平,问道。

“在下认为夫人说得不错。”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其插嘴道,“我就说他没什么本事,也就是扯着旗子糊弄人的,当真以为读过几年书就能随意糊弄了?宰相门前班门弄斧!”

“且等他把话说完。”容晚徐徐地开口替他解围道。

“知我者,莫若大人也。”孙之平微微一笑,眼眉抬起,竟有几分凌风之气,道“夫人若是以境遇而论诚然不错,但在下却认为,安身立命,所指的是一种追求和抱负!”

“当饱食衣足之时,为人者更应当铭心自问,应向何处以安身立命?若是只图衣食丰足,安身便可,何须立足于命?因此在下认为,安身立命,安的是身,立的便是指内心的追求,精神的寄托,而不是仅仅拘于表面。”

“先生说得极是。”容晚听了这一席话,认同道,“君子怎可困于眼前,而误了内心。”

“大人谬赞了。”孙之平便是这样一人,他立于草地,却仍有追求有抱负,这样的人最当的起安身立命四字。

林茹清楚分明的知道自己输了,但多年的性子,由不得她低头,只悻悻地将捂嘴的帕子取了下来,随意福了一礼,道,“明日我会将三个孩子一并带来,还请你多留心了。”

说完便快步地离去了,生怕停留一刻。

许秋在一旁却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问其缘由,却听她道,“这些年只看着她卖弄那点东西,没想到也有她吃瘪的时候!”

因着今日只有容翘一个学生,孙之平就在她身畔认真地授课,这一晃眼已到傍晚。

将先生送去别院休息,容晚对一旁的婆子吩咐道,“带我去三姑奶奶处。”

三姑奶奶的院子名落雪院,听说是李碧禾嫁来的那日漫天的飞雪,衬着一身的红妆,甚美。

她夫君亲手为她落笔的落雪院。

而眼下容晚置身于其中,却见院内的花不少已经开得败了,有些地方甚至窜出了丛丛的杂草,也无人修剪,把院子里原来的样子都给遮盖了。

“去把院子里管事的找来。”容晚蹙眉,道。

没一小会儿,院里管事的嬷嬷便连走带跑地赶了过来,道,“侯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就是你打理的院子?”容晚质问道,“看你也是院子里的老人了,还这般不懂轻重进退吗?还是你觉得三姑奶奶好糊弄,就将这些都随意了?”

“小的不敢。”嬷嬷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身体紧张地发颤。

李碧禾的屋门终于打开了,还是一身的病气,整个人恹恹地打不起精神,缓缓的走了过来,虚虚的道,“是我吩咐她这么做的,不要怪她。说来这院子里花开得再好,也得有人欣赏,如今既然已无人欣赏,那开得再好或是枯败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便让他们都别管了,别白白地浪费力气。”

容晚听着李碧禾的这番话,便知她的心境怕早已如死灰一般。

“今日,四嫂嫂与先生一辩,三嫂嫂,你可想猜猜是谁赢了?”容晚岔开话题,反而谈及了今日的一件小事,道。

“林茹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也磋磨不了她的傲气,怕是哭鼻子了吧。”李碧禾一语将结局点破,道。

“嫂嫂,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辩题吗?便料定四嫂嫂输了?”

“侯爷眼光自然不错,青眼有加的夫子又怎会是等闲之辈。林茹素来自傲家里的家学,但说来她自己的本事还是差了些的,平日里在闺中自然是出彩,但怎么能比得上费心请来的夫子。”李碧禾看得通透。

“他们辩的题是安身立命。”容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只是话到这里,我免不得想问嫂嫂一句,你又是向何处安身立命?”

一阵风恰好刮来,李碧禾不自觉地一抖,身体微微地打着冷颤,自顾自地道,“外面风太大了,我终究是女眷,就不请侯爷进去了。”

她避而不答。

容晚却一把将她拦住,逼道,“你看不见满院的花,便要让你的孩子也见不到花吗?是也要让他们闻不到花香,感受不到这些世俗的美好吗?”

“侯爷,你又怎会明白。”李碧禾作势要绕着他走开,却仍被容晚死死地挡住。

“你不愿走出来,那是你的事,你把这落雪院当成囚禁你的牢笼也罢,那也是你的事。但你的孩子却是容家的事,我不能不顾,今日我来不是与你商量,这两个孩子我必须让他们也一同上学!”

李碧禾瞬时恼了,一双美目带着愠意,道,“读书,上进,中榜,然后呢……出人头地?说到底最后还不是落得黄土一捧,甚至连区区躯壳都带不回来……”

“这些的虚名要了有何用?”

“这些我都不要,我现在只要我的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康顺遂地长大,将来是做商贾也好,是农家亦罢,我都会为他们自豪,只要他们能平安长大,长久地在我膝下便好,这样一个做母亲的心思,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邱老夫人拄着拐杖从外面走了进来,道,“碧禾,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都憋着委屈,老身何尝又不是……”

“我也希望我的孩子在我膝下,不求他是赫赫的战王,只求他平安。”

邱老夫人握住她的手,道,“但你要记得,他们都是容家的儿郎,自然有自己的背负与抱负,你以为的平安或许对他们而言反而是枷锁,你束缚了他们的本性,或许也将他们的天性都约束了,难道孩子们就真的希望这样长大吗?”

“他们真的希望活在这样一个氛围里吗?”

李碧禾哽咽了,“我不求他出将拜相的,我从来都不求的……我只是……想让他回来,看看我和我的孩子……那一年他走的时候,霄霄还这样的小,尚在襁褓中就没了父亲……我……我从来都不求的……”

“不求的……”

呜呜的哭声止不住的泪,李碧禾几乎要哭岔了气。

祖母走到她身侧,将她揽在怀中,道,“孩子,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总是好受一些的……”

哭声呜呜夹杂着风声,悲意散了开了。

看着这样的未亡人,容晚的眼眶也红了,却不敢落泪,亦不敢动容。

她怕…

她怕她身上背着的重重的壳有一丝的松懈,产生哪怕一点点的裂缝……

她怕…

她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所有的……

都会随着这一道裂缝,变的子虚乌有……

她不敢赌,更不敢拿容家赌,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容家扛起来,为了让容字,永远的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