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 喜悦的气氛逐渐冲散了近日的阴霾，程诺也忙碌了起来，这是她和顾昔年结婚以来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她格外重视。

新年要置办准备很多东西, 程诺突然觉得自己肩负重任, 除了开始的茫然, 在婆婆的帮助下也开始有条不紊起来。

顾昔年比她更加忙碌, 公司事情很多，又将近年关，各部门就今年一年的公司状况进行总结, 公司上下各司其职的忙碌着，虽然疲惫, 可也面带喜色。

而作为公司总裁, 顾昔年要耗费的心力就不言而喻了。

程诺许久没有和顾昔年好好温存, 他们两人忙的像个陀螺，可都没有怨怼。

终于两人能有时间休息。

A市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在万籁寂静的夜晚纷纷洒洒的将整个城市银装素裹。

清早也显得更加清新静谧。

程诺在温暖的被窝里舍不得起，赖在顾昔年的怀里不肯动弹，听到手机响的时候，她磨蹭的拿起，露在外面的皮肤感受到空气中的冷冻因子, 立马缩了回去, 汲取顾昔年身上的温暖。夏闪闪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 两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面前一个胖乎乎的雪人，夏闪闪笑得一脸傻样, 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里结成白雾。

配上一些字。

A市的第一场大雪，新年快乐！

程诺睡意惺忪的眼睛瞬间张大，残留的困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兴奋的一跃而起，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赤着脚下了床，所幸地上铺上了厚厚的地毯，看上去就非常温暖，踩上去也毛茸茸的。

程诺打开窗帘往下望，整个世界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美不胜收。楼下的大雪还没来得及清理，小孩子雀跃的奔跑在雪地里。

难得的大雪。

程诺笑容满面，疲乏的身子瞬间活力十足，没有一丝疲态，她蹦到顾昔年的身上把他晃醒，“快起来！起来！外面好多雪！”

兴奋的声音一丝不漏的传进了顾昔年的耳朵里。

他蒙住脑袋继续睡。

程诺和他的被子拉扯，捏着他的鼻子：“帅哥？老公？顾先生？”

可惜没人搭理。

程诺骑在他身上拍他的脸，撑开他的眼睛：“顾昔年，醒醒，醒醒，外面下雪了，我们下去堆雪人吧！”兴奋的声音！

她还小么？！

顾昔年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程诺自动忽略了他眼中强烈的不满，拉着他的双手想要把他扯起来，顾昔年像是要和她较劲，瞪了她一眼后，又睡了，闷闷的说道：“不要，我好困，让我睡一会儿。”

“不行。”程诺很坚决。

顾昔年恼怒的睁开眼睛，不耐烦的把她拉过来压倒身下，怒容满面。

程诺小心戳了戳他的脸：“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顾昔年火大到都没火了：“昨天卖力的人不是你对么？所以你还有那么多体力瞎折腾。”

说着就用被子蒙住她，“继续睡。”

程诺扒下来，虽然有些心虚，但眼神也只是游移了那么一小会，转而又定在他脸上：“那你也要起来。”

还准备把他给弄下楼去。

顾昔年挣扎了良久，还是不敌程诺，深深叹口气，妥协了。

程诺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看顾昔年穿着黑色风衣，挺拔修长，满意点点头，见他脖子上光秃秃的，又拿出一条相同颜色的围巾，仔仔细细的帮他围上。

顾昔年洗漱干净的脸上看不见倦容了，无奈的跟着程诺下楼。

她下了楼就直奔公园，顾昔年默默的看着她的身影，怎么看都像是撒了绳子的萨摩，跑的欢快跳跃。

忍不住掐了掐眉心，心里暗暗告诉自己，那是他太太......

顾昔年走近她就听到她的大笑声，快乐的明艳的，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程诺对他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她笑容明媚，弯着腰推着一个大雪球，一双手已经冻得通红，几步走上去，顾昔年拉过她的手，拍掉她手上的雪，给她套上一双手套。

程诺还有些不满，闪躲着手：“哎哎，干什么啊，我不带手套。”

顾昔年冷冷瞥她一眼，程诺支支吾吾：“玩雪就是要光着手才有感觉，带着手套还怎么玩？”

顾昔年继续用威严的眼神瞪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

“好啦好啦，带就带么？吓我做什么？”程诺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让他给自己带上手套。

拍拍手掌，程诺笑道：“我团个大雪球，你团个小雪球，咱们一起堆雪人。”

顾昔年淡淡道：“我看你弄。”

“为什么？”

仍是淡淡的语气，还有嫌弃：“无聊。”

程诺拉下脸：“你堆不堆？！”

“......”顾昔年深吸一口气：“......堆。”

程诺：“快快快，快点！再不快点雪就被别人用光了。”

程诺催促着顾昔年动作快点。

慢慢地，堆雪人的大任就交给了顾昔年，程诺跺着脚，哈着气，好冷好冷。

顾昔年任命的听她指挥，程诺叫道：“眼睛，眼睛歪了。鼻子，鼻子怎么能用树枝呢？”

“那用什么？”

“用胡萝卜啊。”

“......”顾昔年问：“哪有胡萝卜？”

“这样啊。”程诺周围看了看，“那还是用树枝吧。”

顾昔年叹口气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一截树枝。

程诺高兴的站在堆得两个雪人中间，搂着顾昔年的脖子比了一个剪刀手，刚准备拍照又停下来，看旁边没人，做贼一样把人家堆得雪人的鼻子拔了下来插到自己的雪人身上。

顾昔年：“......”

他要说什么好。

程诺举起手机，掂着脚搂着顾昔年的脖子，在他脸上快速亲了一下，同时按住快门。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顾昔年摸摸自己的脸颊，心下安慰，总算自己的苦力没白干。

程诺低下头编辑短息，过了一会儿，点发送。

然后乐呵呵的收起手机，顾昔年拿过来看，程诺发了一个奸笑的表情，然后配上刚才的照片，发送给夏闪闪。

嘿嘿嘿，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顾昔年：“......”

手机放进口袋里，顾昔年转身看自己堆好的两个雪人，抱着肩膀沉思，半晌又转头看旁边的一家三口，蹲下身动手准备再堆一个。

一个雪球破空飞来砸到顾昔年的头上。

他慢慢转头危险的看着程诺，程诺立马敛起笑意，见她想要站起来立马尖叫的跑了。

顾昔年无力的拍掉头上的雪，叹了一口气。

程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一堆小朋友玩到一起，几个小孩出乎意料的喜欢她，和她乱成一团，一群人合起火来砸她自己。

虽然孩子的战斗力薄弱，但挡不住人家一群人的千军万马之势。

程诺被一群孩子追的大叫，躲过劈头而来的雪球，不小心又殃及她身后的池鱼，很不道德的指着替顾昔年乐不可支。

那群孩子发现自己砸错人了还有些紧张，尤其顾昔年冷漠的表情，更是做错事的低头不安，此时听到程诺的笑声都抬头看他的反应，发现他只是略无奈的拍了拍衣服，并没有生气才高兴起来，又开始与程诺疯起来。

程诺边逃边大笑：“顾先生，快救我！”

顾昔年只是挑挑眉，站在一旁和那些大人一样，看着面前这个......嗯，单方向溃败的战局。

一个大人几个小孩玩的疯了，雪球乱飞。

顾昔年含笑的看着，程诺被砸的乱叫，他也不去帮忙。

几个小孩交换眼色，拦路包抄，合作的天衣无缝，把程诺围在中间，几张小脸红扑扑的，笑嘻嘻的喘气，小手颠着手里的雪球，往程诺身上招呼。

程诺尖叫。

旁边一个年轻的母亲笑着问顾昔年：“你女朋友？”

顾昔年含笑点头：“我太太。小孩子一样。”

“她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子。”年轻的母亲好奇道：“有孩子吗？”

顾昔年摇摇头，“还没有。”

那位母亲点点头，目光在顾昔年和程诺脸上看了一会儿笑道：“你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

“谢谢。”

顾昔年的视线一直跟在程诺的身上，她此时已经跑出包围圈了，手里抓着一个雪球，朝顾昔年扔了过来，后头跟着一串小尾巴。

顾昔年身子一侧躲过袭击，程诺看他脸色不对，赶紧跑，几个小孩子追在她身后。

程诺背后一堆雪印，扑倒在地。

几个孩子围在她周围哈哈大笑。

程诺一动不动。

顾昔年从容的站在一旁观战，可过了一会儿还不见程诺起来，脸色一变，急忙跑到她身边，

顾昔年半跪在雪地里捞起她，拍了拍她的脸，程诺脸色苍白，毫无反应。

程诺瘫软在他怀里，脸色苍白，手也无力滑到雪地上，顾昔年握着她的手焦急的喊着，方寸大乱。

周围人群有些骚动。

“快喊救护车！”

和顾昔年说话的那个年轻母亲的丈夫忙掏出手机打120，顾昔年抱起程诺放到车内，一路疾奔的赶往医院。

程诺睁开眼睛，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恍恍惚惚，顾昔年在病床边，她醒来的瞬间，顾昔年就欺身上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程诺被他注视半晌，抬手摸摸他的脸，“我……”

“你晕倒了。”顾昔年握着她的手说道。

“晕倒？”程诺回忆，然后起身：“那这里是……”

顾昔年把她按在床上：“医院。”

程诺心里一凉，担忧问道：“我……怎么了？”

“医生说……”顾昔年吞吞吐吐，良久闭上眼睛。

程诺被吓到了，开始胡思乱想，看他的样子，自己是……病了？很严重？心一下子跌入谷底，程诺手脚发凉，艰涩道：“是不是我……我……”她说不出口，可看着他越来越严峻的脸，绝望在心里滋生。

程诺自认为自己很坚强，可此时她六神无主，慌乱的不能自己。

她好不容易才和顾昔年在一起，她还没有陪他白头到老，她还没有给他生儿育女，他们规划的那些美好的未来还没来得及视线……

程诺眼圈红了……

顾昔年一直关注着她的神色，看她被自己吓得不清，哭笑不得，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搂着她在她肚子上亲了一下，“宝贝，和妈咪打声招呼！”

程诺：“……”

程诺呆如木鸡，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的时候，程诺气的把枕头扔到他身上：“顾昔年，你耍我？！”

顾昔年笑道：“谁让你那么笨。”然后低声道：“还有，谁让你刚才那么吓我……”

她昏倒在雪地里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顾昔年温柔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顾太太，谢谢你。”

这一句话成功的安抚了程诺的怒气，她摸着自己的腹部，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顾昔年拉长脸，严肃道：“从现在开始不能再像今天一样胡闹了。”

“啊......”程诺拉长了声调。

顾昔年表情坚定，淡淡道：“撒娇也没用。”全完不吃这一套。

有些好笑，怀孕了快三个月的人，一些明显的变化肯定是有的，可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有所察觉。

医院里的医生大部分都认识顾昔年，看到他都笑着祝贺：“恭喜啊顾医生，恭喜啊恭喜。”

顾昔年柔化了表情，一一对以前的同事道谢。

此刻觉得，人生真的圆满了。

这个家里，有她，有他，几个月后会有一个光着脚丫，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