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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不可爱

作者:非笑 | 分类:现言 | 字数:13.8万

24.23 怎能不关心你

书名:佛曰:不可爱 作者:非笑 字数:3727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8:24

第二天, 古暮沙去探望老太太的时候,隔着玻璃,看到綦连客和一身形苗条的长发女子在病房里陪护, 老太太微微侧头, 脸上带着笑意。

或许, 这便是綦连客承诺带来给老太太鉴定的女友?

只是, 既不是那朵玫瑰, 也不是梁风。那又是谁?

想着想着便不觉停驻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背影,期待着她转过身来。几个人在里面又温情了片刻, 綦连客为老太太掖好被子,女子为老太太拢拢鬓发, 两人先后走了出来。

出了病房, 两人便相互告辞, 握了一下手,没有拥抱没有惜别, 看不出缠绵和依依不舍。古暮沙目送温柔的美女离去,略带讶异地回头看向綦连客。

“这是你……女朋友?”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綦连客面无表情:“现在是。”

古暮沙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微微扬了扬眉,带着几分嘲讽:“三号?”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既不承认不也否认, 古暮沙反倒觉得有什么郁结在胸口, 恨不能撕裂他波澜不兴的表情。

顿了顿, 她拎起手里的袋子:“听说中风的人吃这个比较好, 我就不进去打扰老人家,交给你了。”

綦连客默不作声地接过, 指尖触到了她的,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握住她细嫩柔软的手指,古暮沙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手指,力逞自然地笑笑:“我走了。”然后不待他回答,急匆匆地转身离去。转身转得太急,还差点撞上擦肩而过的护士小姐。

低垂的眸光落在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上,那里头装着许多营养品,将袋子撑得满满当当,在他的手里显得分量十足,然而他的心底,却一片空空落落。

“沙沙……”终是忍不住唤住那急不可耐离去的身影,他抿了抿薄唇,思量着开口:“能不能……常来看看?外婆她,很喜欢你。”

古暮沙转头,看到他挺拔的身影站在暖暖的阳光下,却那么的……清冷,孤寂。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倔强地、无望地等在那里。

明知不过是错觉,仍旧止不住心颤……发软,刺痛。

慢慢地挪动脚步,站到他面前,抬头,她柔柔地笑:“我会常来的,小客。”

他唇动了动,像是想露出一个笑容,却以失败告终。

“小客……”莫名的悲伤一波波地冲击着她的心绪,古暮沙心头阵阵酸软,抬手轻柔地环住他,轻声安慰:“外婆会好的,她会好的。”

他轻轻抬手,迟疑地环住她,下一秒,紧紧地将她抱住,像是抱住唯一的慰藉。

脊背被他勒得发痛,呼吸也有些不畅,古暮沙难得柔顺地任他抱着,轻轻地拍着他的后心,似安慰,似怜惜。“隔辈亲”的规律在綦连客身上似乎也发挥了效用,除了古暮沙,綦连客最为亲近的人,便是他的外婆、如今正躺在病床上朝不虑夕的许老太太。

感觉到他微颤的身躯、不稳的呼吸,古暮沙暗暗叹了口气。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一个拥抱、几句安慰而已。

背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古暮沙没有理会,他也好似没有听到,只静静地、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将所有的悲伤无力在这瞬间释放。

“小客!”

古暮沙僵了一僵,綦连客似乎也回过神来,手臂一顿,而后慢慢将她放开。古暮沙转身,对上神色各异的三人。

“爹地!”上前挽住綦连端的胳膊,古暮沙笑着看向梁风:“风风也来了。”

綦连端侧头轻声批评道:“小客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把他当孩子似的,抱来抱去。”

“我哪有……”古暮沙低声叫冤。綦连端掐掐她的脸,和柳萍一起走向病房。

“沙沙姐,好巧啊。”跟在他们身后的梁风和她打声招呼,顿住脚步,目光移向病房,“綦连客刚才……似乎很……”小心地看了一眼已走进病房的柳萍,放低声音说道:“……很难过。”

古暮沙挑挑眉。与其说綦连客情绪表露明显,古暮沙倒觉得,应是梁风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连他的蛛丝马迹都能辨得清清楚楚。也算……难得了。

不置可否地笑笑,她道:“或许吧,我倒没注意。”

梁爽叹口气,撅了撅小嘴,带着几分调皮和无奈:“他整天板着一张脸,怎么就不嫌累的?也就跟沙沙姐在一起,他这面具才会松动松动,今天……”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倒宁愿没看到他那副样子,还不够叫人难受的呢……”

古暮沙扯了扯嘴角。

为他的乐而乐,为他的悲而悲。在未确定对方的感情之前,便一头栽了进去,是否不值?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古暮沙暗地摇摇头,说道:“行了,我先走了,你进去吧。”

梁风摊摊空空如也的手,冲她吐吐舌头,有些尴尬地笑:“今天去看望伯父伯母,才得知外婆住院,本想买些东西过来的,伯父伯母又坚决推让。就这么空着手走进去,我真是得厚着脸皮才行。”

古暮沙轻笑:“不要紧的,人到了就是心意。”

梁风松了口气,又向她一笑,走向病房。古暮沙回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围在病床前的几条人影,站了片刻之后,慢悠悠地转身离去。

*** *** ***

正如医生的预言,许老太太没有熬过第三次中风。几日后,她又因病情反复住进重症监护室,在昏迷中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几天。然而,不知是不是多年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的缘故,她走得却很安详,甚至在昏迷之际,也不曾流露过痛苦的神情——这一事实,至少能让亲人心底好受一些。

古暮沙和梁爽都去了葬礼,然而她却没有发现綦连客“女友”的影子。葬礼上没有,葬礼后这几天也没有再出现。似乎就是和他一起在许老太太病床前出现过几次,那女子便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綦连客虽然表情神色仍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眉宇间的低落却无论如何也是掩饰不住的,更何况连日来他基本上没怎么休息,既忙着工作,又牵挂着老人家的病情,两头跑之下,已隐有倦色。古暮沙每每看着他愈发消受的脸颊、疲倦的神色,总觉得心底阵阵酸软。

不管之前如何冷战,多年来两人的亲密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逝。他心绪低落、容颜憔悴,或许别人在他一向端肃冷凝的面孔下看不出任何端倪,她却自然而然地便能分辨出,然后……止不住地心疼。

古暮沙难得早起,到了餐厅发现綦连客正坐在桌边进餐,面前摆着面包牛奶水果沙拉之类。她慢悠悠地在他对面坐下,王妈忙不迭地把她爱吃的中式早点摆上桌,回头去厨房给她煎鸡蛋饼。

“唔,”她咬了一口油条,偏着头看他,“小客,你今天有点晚了。”

他低头看看手表:“还好。五分钟而已。”

“今天不是公休日嘛,你还要值班?”虽说领导要起到带头作用,不过市医院的传统好像并非如此吧,地位越高的医生,值班的日子越少啊好像。

“荣医生请了假陪他老婆还有三天大的女儿,我替他值班。”綦连客推开面前的盘子,将杯子里剩下的几口牛奶一饮而尽。

“你手下不是很多人吗,怎么要你亲力亲为?”

“他们不是我的手下。再说,他们年轻人都有节目安排,临时打乱不合适。”

“年轻人……”古暮沙险些喷笑,伸手轻轻掐了他脸颊一下,“说得跟你是个小老头儿似的。看看这皮子,多光滑紧致,青春正盛。我敢说,你手下的那些‘年轻人’,比你小的,没几个。”

手底下感觉有些不对,古暮沙细细地看他几眼,眉头皱起来:“小客,你不舒服?”说着,手探上他额头,旋即拔高了声音:“你自己都发着烧呢,又发什么神经替人代班?”

王妈这时端着碟子过来,絮絮叨叨道:“沙沙,鸡蛋饼要趁热吃才行——咦,怎么了?”王妈是看着古暮沙和綦连客长大的,和他们的感情非同一般,也不像其他佣人那人称呼他们为“小姐”和“少爷”。此时见古暮沙一脸不快地瞪着綦连客,直觉这姐弟俩又发生了冲突,虽然有些好奇,却也见怪不怪。

古暮沙摇摇头:“没事。王妈你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就行,停会儿我自己收拾。”

“这……”

“好啦,王妈,”古暮沙向她笑笑,“我又不是没进过厨房,不会打破碟子啊碗啊的。”

王妈被她逗得啼笑皆非:“这孩子……”倒也不再坚持,离开了古家的主宅。

綦连客推开椅子起身离开,古暮沙转过桌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还病着呢,请假吧!”

“我不要紧。”他回头,看着她,却没有挣脱。

古暮沙翻翻白眼:“你确定你不会因为高烧而神思恍惚,然后造成误诊,并对病人的病情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我很清醒。”他微微笑了笑。

“才怪。”他要是清醒,才不会乖乖地任她抓住,还对她微笑。古暮沙拉着他到客厅,将他按在沙发上:“先试试体温,如果你不发烧,我绝对不再拦你。要是你发烧了,就不准再去草菅人命,听到了?”

他点点头,伸手轻轻揉着额角:“听上去很公平。”

古暮沙拎出家庭药箱,拿出一支崭新的口温表往下甩了甩,然后丢给他:“含着。”然后去翻感冒药,退烧药。

几分钟后。

“三十八度九!”古暮沙瞥了他一眼,“你输了。”

他闭了闭眼,然后扶着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哦。”

“别忘了给你们主任打电话——要不我来打?”

“不必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后讲了几句,然后啪地合起,“我上楼了。”

“吃药。”古暮沙端着杯子挡在他身前,一手递过药片。

他懒懒地推开:“是药三分毒,我睡一觉就好了。”

古暮沙咬咬牙:“是,我知道,放心吧,这药毒不死你。我就怕你待会儿烧成白痴,老头还不得把我给掐死。”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拉过她的手,低头含起她手心里几粒药丸,柔软的唇、热热的舌在她手心一触即离,却害得她身子一震,险些将右手中的杯子滑落。

从她发僵的手里接过水杯,含了口水将药丸送下,他略低着头看她:“好了。”那神情,那口吻,竟似带着讨好的邀功,有着几分茫然的天真——古暮沙觉得脑子有些发懵,这简直是,太震撼了!她摸摸脑门,严重怀疑自己也该吃几片退烧药。

手底下感觉正常,綦连客也没做停留,直接向楼梯走去。她松了口气,懵懵然地走回餐厅,浑浑噩噩地解决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