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病魔》/蓝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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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韩希一哭, 唐迎就受到了惊吓，他一直觉得哥哥是最勇敢、最厉害的人了。这次一定是被妈妈骂了才哭的。要是他他也会哭的。他伸出手像模像样地摸了摸韩希的脊背说：“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和妈妈说你是为了替我报仇才打架的。”

韩希定了定，抬起头抹干自己的眼泪, 转身喝掉了唐迎送来的牛奶, 对唐迎说：“不用了, 我不生妈妈的气,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没关系的, 哥哥会坚强不哭的。迎迎也去睡觉吧。”说完就把唐迎送回了隔壁房间。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拿起被自己丢在床上的手机，划开林雨菲的那条微博,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了看似十分轻松、貌似一点都没有受到盛光上面的回复影响的文字，写道：

韩希：恭喜！我可以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吗？【龇牙】

等了一会后, 林雨菲回复韩希：

林雨菲回复韩希：当然！好久没见到我家希希了呢！地址私发你哈！【开心】

收到林雨菲的这个回复后, 韩希恹恹然地放下手机。过了一会, 微博私信消息提示。韩希打开看是林雨菲发来的消息。

菲菲姐姐：希希，最近过得好吗？看你微博上已经上初中了吧？

韩希：嗯, 挺好的。姐姐上班了吗？

菲菲姐姐：嗯，我们工作了。方正在省人医，我也就顺便跟着去了。哈哈。

韩希：好幸福呢！

菲菲姐姐：哈哈哈哈哈！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这是婚礼地址（附电子邀请函图片）。

韩希：收到, 一定准时到场！

韩希打完这一串字, 顿了顿,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 又敲下一段字。

韩希：盛光哥哥真的不回来了吗？

菲菲姐姐：我也不是很清楚他那边的情况, 你们一直没有联系？

韩希又楞住了，一字一句似乎打得特别慢, 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还常常按错键。

韩希：嗯……

发出去以后，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林雨菲的消息。

菲菲姐姐：希希，你要是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和姐姐说说，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姐姐不强迫你。

韩希刚刚收住的眼泪似乎又想肆无忌惮地出来了，他努力瞪大眼睛，打字。

韩希：我没事，谢谢菲菲姐姐。

菲菲姐姐：没事~

这段聊天算是结束，韩希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一直到深夜，才意识到是睡觉的时间了，关了灯缩到被窝里。被窝早已没有六年前的味道了。

林雨菲的婚礼在浦南区，唐家已经很久没有回到浦南区了。这次韩希也不好因为自己的关系要齐先生送自己去浦南区，周六便自己坐车朝浦南区而去。

没有选择坐地铁，而是选择了比较缓慢的轮渡。至于为什么选择轮渡，韩希心知肚明，但是却不愿意去承认居然会有这么深刻的思念。

望着那像极了一望无边的大海的长江水，韩希突然想起了盛光当初说过的一句话：“希希，想要去大洋彼岸看看吗？”

他当时说的是不要，如果现在再有人问他，或许他还是会说“不要”吧。他抬手伸入脖子之间，把那个戴了六年的长命金锁拿了出来，依旧是火红的绳子，在雪白的肌肤间相得益彰。

林雨菲和方正的婚礼没有韩唯黎的那么轰轰烈烈，但却是热热闹闹。是平凡人家真正的热闹。

面对这样的婚礼，韩希心里却有一丝丝暖意涌上来，就好像找到了过去的自己。这里不是那么陌生，这里有很熟悉的面孔，有曹亦恺、夏雷鸣，圆圆哥哥，还有很多以前盛光哥哥的同学，还有许导师，盛光哥哥曾经的导师。

很快，林雨菲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韩希。韩希具有美国人的血统，人又十分白皙，个子在同龄人中也十分高挑，十三四岁的年纪就有将近一米七几的样子　，这样的皮囊是十分受女孩子喜欢的。林雨菲笑着上前拉住韩希的手把他带到娘家人那一桌，很亲切地说：“你就坐这里吧，待会姐姐敬完酒酒就来陪你坐，姐姐有事和你说。”

韩希的心突然像是跳漏了一拍，他似乎隐隐约约知道姐姐要和他说些什么，可这正是他怎么也不愿意去讨论，也不愿意去接受，更不愿意去证实的事情。

婚礼如期开始，男方女方都来了很多人，热热闹闹地开了好几桌的人。菜色接近尾声的时候，林雨菲才得空坐到韩希身边，不过旁边坐的人太多，别的什么话也不方便说，只聊了一下各自这些年里的变化，等婚礼结束，林雨菲才有时间把韩希叫到了一旁。

韩希心知林雨菲要和他说些什么，但是还是假装问了一句：“姐姐找我有事吗？”

林雨菲一脸迷之微笑。

韩希看得瘆得慌，又再次磕磕绊绊地问了一句：“有……有什么事？”

林雨菲说：“希希，你和盛光在吵架？”

韩希的心咯噔一下，勉强撑着面色没变，说：“没啊。”

林雨菲伸手在韩希肩膀上拍了拍，看着这个小不点从一点点开始长大，现在都快要她这么高了，感慨时间飞快，说：“那我现在来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OK？”

林雨菲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问：“是不是盛光走了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韩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再这样问下去，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韩希说：“是。”

林雨菲笑了笑说：“你们是不是互关了微博？”

韩希：“……是。”

林雨菲继续问：“上次你问我盛光会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是不是在期待他回来？”

韩希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起来。

韩希：“不……是。”

林雨菲眉尖一皱：“是？还是不是？”

韩希低下头，咬了咬牙说：“……是……”

林雨菲好似知道韩希的回答，继续问：“是不是很想他？”

韩希明显感到自己浑身一颤，刚刚快要出嘴的“不”，后面就传来了方正那标准的、来自直男的嫌弃。

方正：“菲菲，你在搞什么名堂，你想对我家希希怎么样？”

即使结了婚，方正和林雨菲依旧斗嘴不断，林雨菲没好气地说：“什么你家的，明明我家的！”

方正挑了挑眉：“现在不是你家的就是我家的了吗？”

林雨菲一听这么酸不溜秋的话，作呕吐状吐了吐舌头。方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引来了刚刚经过的曹亦恺和夏雷鸣，夏雷鸣打趣道：“方正，刚刚结婚就按耐不住调情啦！”

方正依旧对他做嫌弃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滚。”

虽然方正不愿意和曹亦恺、夏雷鸣以及林雨菲同流合污，但是他对曹亦恺和夏雷鸣的并没有真正的敌意，夏雷鸣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敢这样当众调笑他们。

林雨菲见曹亦恺脸色有些苍白，来自的医生的敏锐察觉，便问：“曹亦恺你怎么了，不舒服了？”

夏雷鸣伸手拦过他的肩膀说：“昨天不下心把腰扭了。”

曹亦恺很嫌弃地把夏雷鸣甩开，看似嫌弃，实则那一抹娇羞早已浮现在脸上了。

林雨菲拍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要注意尺度啊，再怎么恩爱也要节制，哈哈哈哈哈！”

他们当着韩希的面就这样聊了起来，林雨菲瞟了一眼韩希，看见他居然对这样的话题有一些脸红，顿时也明白了他的心思，纵使他自己还不明白，或者说还有些惶恐。不过，也许长大就好了，这个过程需要有人引导。林雨菲自以为很是如此地点了点头。

林雨菲把方正支走去陪一下还留在宴厅的客人，方正执拗不过，只好悻悻然离开了。

于是，林雨菲、曹亦恺、夏雷鸣就凑到了一起。还有韩希。

林雨菲说：“对了希希，刚刚那个回答还没说，刚刚问的是啥？”

韩希立即说：“菲菲姐姐，我手机好像落在宴厅上了，我要回去拿一下，你们先聊。”

说完就撒腿跑了。

留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曹亦恺发问：“他怎么了。”

林雨菲说：“这个年纪的少年还能怎么，恋爱了呗，还是早恋，这个时候最害羞了。哈哈哈哈！”说完想起刚刚韩希落荒而逃的样子又自顾地笑了起来。

夏雷鸣用一种先知的口吻说：“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哥哥。”

林雨菲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曹亦恺则一脸懵逼地问：“哪个哥哥？”

显然六年前的那场纸条闹剧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夏雷鸣提醒：“就是那个天才少年啊。”

曹亦恺恍然大悟，问林雨菲：“你怎么他喜欢那个少年？”

林雨菲负手而立说：“这些能逃过我的眼睛？绝壁没错。只是这孩子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而且现在盛光又不在，看来比较难啊。”

曹亦恺问：“什么难？”

夏雷鸣用自己的臀撞了他一下，调戏味十足：“难像我们这样。”

曹亦恺脸红啐道：“有什么难的，只要真爱，就能在一起，不管用什么办法。”

只要是真爱，管它风霜雨雪、天南地北呢！

韩希回到宴厅，当然他是根本不会有什么手机落在这里的。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也不可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曹亦恺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什么告诉你的，就告诉你两个字‘随心’。”

韩希似乎刚刚就有些情绪激动，现在看见了曹亦恺不知为何就爆发了出来，声音也高了几度：“我没有，我没有想盛光哥哥，我没有喜欢盛光哥哥，我没有！”

对于韩希微微激动的情绪，曹亦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你看，你没有‘随心’。”

把这些话喊出来以后，韩希似乎觉得心情松了一些，甚至有些精疲力尽，说：“这就是我的心。”

曹亦恺说：“小朋友，看来你还没有看清你自己的心啊。慢慢来吧，你还小，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韩希抬头看着他，清澈的墨蓝眼睛里布满了迷茫，问：“你……和……在一起……快乐吗？”

曹亦恺轻轻一笑：“当然。”

韩希问：“那……不会有很多人……看不起这样的吗，他们说，这样的是……gay……我不是！”

曹亦恺脸色微顿，随后又恢复了笑脸，当然，当然有很多人会指指点点，但是，谁又规定真爱的对象一定要是异性，面对一副只有躯体而没有真感情的灵魂，这不叫伴侣，只是叫婚姻。

曹亦恺再次拍了拍韩希的肩膀，没有再说话。骚年，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