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很多
作者:顾苏澜 | 分类:现言 | 字数:18.2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57.第五十六章
床头的台历早已收了起来, 从林宅回来后,已经隔了一个礼拜。订婚的时间即在后天,听说他又去了英国出差, 订婚的事情他决口不提, 林奶奶因此气得生了病, 每天都和一幸奶奶通电话, 明明是说好的事情, 却是因为自个儿孙子的缘故而有了变数,几十年的友谊,林奶奶总觉得愧对, 每每打电话的时候总会问起一幸。
才半个月的时间,一幸瘦了许多, 整个人看上去益发清减, 奶奶除了安慰便是叹气。一幸父母还不知道, 晚上从学校打了电话回家里,问起订婚的细节, 准备明天向学校请了假便回来准备着,在电话里才知订婚的事情要取消,当下震惊不已。
挂了电话,隔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都从学校赶了回来。
一幸爸爸向来的温和脾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进了门看见一幸便问是怎么回事。一幸妈妈看着女儿神色不对, 止了一幸爸爸的追问, 拉着一幸坐回了沙发上, 隔了一会儿才和声的问了相同的问题。
一幸努力扯起一丝笑来:“我把戒指还给他了, 我……”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幸爸爸给打断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么,把订婚当游戏, 是小林不对,还是你不对,打电话给小林,好好谈。”
一幸僵坐在沙发上,脸色发白,眼见着一幸爸爸又要出声,一幸奶奶及时换了话题:“行了,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一幸妈妈离一幸近,也察觉自家女儿状态不好,起身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都不是小孩子,做事情也都知道分寸的。”又向一幸道:“一幸,早点去休息,我和你爸爸今晚先回学校,明天再回来,订婚的事情,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们。”
一幸被妈妈带回了房间,只留了一句话,好好想想,便又出了门。
客厅里奶奶和一幸父母谈话,谈完了一幸父母才回了学校,说是明天请了假再回来,一幸和子衍的感情,他们不是看不清楚,虽然两个人都不愿明说,家里人却也知道定是闹了什么大矛盾,否则也不至于走到解除婚约的地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三年的感情虽不浓不烈,旁人眼里看来却也是甜甜蜜蜜,而订婚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如今出了岔子,只怕两个人年轻气盛,谁都不愿意低头,等错过了又后悔莫及。所以谈了话以后,也不去一味的追问,想着再过段时间,等两个人都消了气,说不定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没有办法在选定的日子订婚只当是把婚期推迟,只要两个人都好好的,订不订婚的都无所谓。
一幸去上班,在电梯里遇上李姝,挽着她的臂弯凑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问:“哎,你和你们家林公子什么时候迈入婚姻殿堂啊,你可不能比我晚啊,要不然等我结了婚,我可就没法当你的伴娘啦,我还等着伴娘红包呢,我说你们家林公子一个小财阀,到时候可一定要记得包个大红包给我。”
电梯里人太多,一幸和李姝站在最里端,其实早上的空气并不闷热,一幸听着,只觉得身后的冷汗一丝一丝渗出来,不大的空间里显得沉闷无比。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胡乱的搪塞过去了。
这几日,她憔悴了许多,下班的时候一起出去,李姝还揶揄她,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她连笑都挤不出来,只好借口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来打消李姝继续盘问的劲头。
到了路口,公交车还没来,一幸勉强站着等,李姝和一幸的路线不同,已经坐了上一趟的车子离开。
红色的跑车慢慢减了速,最后停在一幸身前,车窗摇了下来,这才看清楚是余深静。
“这么巧,宋小姐,现在急着要回去么,上次你临时有事,今天我送你一程?”
身体内部涌上来一股疲倦,绯闻,照片,还有林子衍说的那句话,看着余深静浅笑,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喜悦,一幸只觉得嗓子口堵着一团东西,除了呼吸,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想面对余深静,和她在一个空间,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时时刻刻都想着她和他的关系,强打着精神拒绝:“不了,不用麻烦,我不赶时间。”
余深静听罢,笑了笑:“既然宋小姐不赶时间,那找个地方坐坐吧。”
说罢打开了一旁的车门,一幸怔忡了许久,身旁的行人来往匆匆,车如洪流,尖锐的鸣笛一声高过一声。
“宋小姐,不愿意吗?”
早已有过往的行人将视线移了过来,一幸咬着唇,走出了几步,坐进了车里。
车子打了个右拐,最后去得是上岛,咖啡厅里有些寂寥,余深静停了车,取了包回头看着一幸道:“宋小姐,不介意来咖啡厅吧?”
一幸笑得有些无力:“没关系。”这家咖啡店她来过几次,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和叶涵,而今天,竟然是和余深静,一个算是曾经的情敌,一个却已经连情敌也算不上。
随着余深静走了进去,光可鉴人的瓷砖泛着细细的微光,白色的地面印着余深静红色的高跟鞋,越发的妖娆。
咖啡厅的布局已有了改变,座与座之间有胡桃木材质的屏风阻挡,形成了一个个私密的小空间。
半空中浮动着醇厚的咖啡香气,余深静拿着精致的细勺缓慢的搅动着褐色的液体,偶尔笑笑。勺子碰上纯白色镶金边的器具,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放了勺子,余深静才说道:“上个礼拜一直在英国,子衍心情不好,我想宋小姐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和子衍出去的时候都很小心,被偷拍了也是意料之外,最近那次是在市区,本来经纪人去处理了便不会发出来,可最后不知怎么竟然又登了出来……其实登出来了也好……”
“去英国之前子衍和我通过电话……宋小姐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并一定要讲得清清楚楚,有时候,太清楚了,反而不好,不知道宋小姐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一幸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火光,“噼啪”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了开来,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上车的时候,一幸便知,余深静约了自己来咖啡厅,无非是要说些有关她和子衍的事情,一幸微垂了头,唇边牵起一抹笑,声音有些飘渺:“太清楚了,是不好……”就像她和子衍一样,若是没有听到他的那句话,哪怕他真的不爱她,只要她不知,她也愿意一直走下去,只可惜,前途陌路,她和他已经渐渐远离了。
“宋小姐,你和子衍在一起,能帮他多少……子衍事业上的事情,我想我比你更能帮他……”
早就料到的事情,为什么入了耳却是锥心刺骨的疼,身下是软椅,她的手死死的抵在椅子边缘,指尖逐渐泛白,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起全身的伤口。
“我明白……”咖啡动也没有动,长长的室内墙壁上,挂了一只圆形的笑脸大钟,指针一圈一圈的游走,“嘀嗒”一声停了下来。
她眼里没有眼泪,却是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晰,墙上的大钟笑脸扭曲得厉害,有个人影向她走来,像是林子衍。
她只怔怔的望着前方,视线无法拼凑出眼前的景象。有人握住了自己的右手,余深静清丽的脸庞变得忽近忽远。
“余小姐好兴致,都和我未婚妻聊了些什么,似乎心情不错?”
一幸猝然,一直以来,都是那样熟悉的声音,她的右手被攥紧了,握着她手的人竟是林子衍。
许久都是恍惚的,说不出话来,余深静脸上浮出了尴尬,一幸想开口说些什么,努力了很久,竟然只低低的喊了一声:“子衍。”
他拧了拧眉,将她的手握紧了。
“子衍,我们只是随便聊了聊。”不知林子衍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咖啡厅,余深静虽也有些慌乱,却还是镇定自若道。
“哦,原来是这样,不愧是余小姐,兴趣广泛,在咖啡厅和我未婚妻谈论我们的绯闻,不过我一直都认为,绯闻这种事情怎么可信,忘了说,我觉得余小姐方才那句话说的很好,有些事情并一定要讲得清清楚楚,有时候,太清楚了,反而不好,不知道余小姐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最近记性不太好,上个礼拜在英国,我似乎没有遇见余小姐,还有,“延远”最近运行不错,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余小姐有雅兴的话,改天我介绍另一家咖啡厅给你,那里味道不错。”说罢便搂着一幸往门口走去。
一直到出咖啡厅,上了车,一幸都没有说话,太过震惊,几乎不敢相信。
他放开了她的手,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沉了眼神:“你怎么那么笨,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
她不说话,看着他,忽然落了眼泪。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只是太心疼,连他自己都舍不得说,舍不得欺负的人,却被别人那样欺骗着,欺负着。
她被摁在他怀里,没有声音,可是眼泪却不停歇。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那么厉害,上次的事情后,他便去了英国,隔了几天才知道那张所谓“一家三口,金屋藏娇”的报道,他平常忙,即使有空,也从不去注意那些娱乐消息,没有认识她之前,他便没有沾染过那些消息,认识她之后,更不可能发生,和余深静的那两次绯闻都是偶然,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
他一直都舍不得,即使说出了那些话,他还是舍不得,没有办法,其他的人再好,也敌不过一个她。在英国,连师兄也劝他,爱一个人,并不包括只将她放在心里,没有尝试,永远也不知道到底爱得有多深。奶奶和吴阿姨说了好几次,他去英国,一个人独处,想了许多,满头满脑都是她的影子。
其实他昨天便已回来,她不知道,昨天半夜他开着车,在她家楼下停至天明才离开。她的卧室黑漆漆一片,他连看着她窗户上的窗帘也成了一种煎熬。
中午的时候,许亦扬打了电话给他,上岛离“益阳”较近,两个人便就近去了那里。
许亦扬去林宅看外婆,才知两个人不知为何闹了矛盾,甚至连解除订婚的话也说了出来。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在楼道上的事情,那天晚上他失了情绪,看着她哭,便乱了分寸,没有想到子衍会在那里,那样的情形,即便他解释了,在子衍看来,恐怕也会当做掩饰。
在咖啡厅的时间并不长,许亦扬只说了几句话。
“去海南出差,是公事。”
“那天在楼道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你若不信她,凭什么爱她。”
“若她真的还爱我,你以为我会让她在你身边那么久?”
一番话醍醐灌顶,许亦扬走后,他在咖啡厅里留了许久,脸上尽是自嘲,有人解了他心里的死结,他却越渐胆小,他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回去寻找。
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意外瞥见余深静,身后跟着她,他不知道她和余深静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朋友,竟会一起出现在咖啡厅。
若他当即离开,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只是,幸好,他留了下来。
他说她笨,他又何尝不笨,昏了头脑,慌了手脚,才会把他们的关系弄得那么糟糕。
他替她系好安全带,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车回了他的公寓,回公寓好好谈谈。
她坐在他的身侧,不发一语,他好几次侧过头去看她,只看见她脸颊上的泪迹。
他去牵她的手,她依旧没有挣开,回了公寓,他怕她还会哭,进了门便抱住了她。
她被抱紧了,身子僵了僵,眼泪又流了出来。
他不放手,良久才缓缓的道,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那些绯闻都是假的……一幸……是我不好……”
“她还和你说了些什么?”他担心,不知余深静还会和她说些什么话来,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原来他们一直在陷在同一个泥潭里。
她埋在他胸膛里,恢复了些许神智,从来没有想过余深静会说出那样的谎言,她一直都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不许乱信别人的话,我若是真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又顿了许久,他才放开她,低低的说了一句:“一幸,我们结婚吧。”说完了却不敢看她,面对她的沉默,他的肩微微塌了下来,期望有多大,失望同样有多大。
一幸抬起头,他已经背过身去,她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一阵紧缩。
说出的话带着厚重的哭意:“你喜欢别人。”
他回身,还带着些惊讶,看着她:“谁说的?”这才想起上次和那小女孩说的话,复又抱住她:“那是和小孩子说的玩笑话,好了,不许哭了,我以前说过的话全部收回,一幸,我认错,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被他摁在怀里,一直想着他那句我们结婚,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他不许她哭,将她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搂住他的颈,温顺的埋在他的肩窝处。
他知道她最近身体不好,才一个礼拜不见,瘦了好多,脸色苍白,没有血色,遂抱着她进了卧室:“不许哭,睡觉,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说,不要胡思乱想,都是我不好,我来解释,知不知道。”
出了卧室,他打了电话给两家,说了订婚的事情,一幸父母原本便是当年轻人怄气说的重话,听林子衍解释后,也放了心。
他进卧室,她没有睡,抱着膝盖坐在床沿,看着她有些发呆,眼睛也肿了,他又自责又懊恼,走到这一步,都是自己不好。
他将她搂在怀里,蒙住她的眼睛:“好好睡觉,明天醒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一整夜,他都搂着她,不敢动,知道这段时间她太累,睡着的时候都皱着眉。他去握她的手,那枚扔了的戒指,半夜他又去找了回来,替她戴了上去,她缩了缩,他便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
第二天,她醒来,遇上他的眼,将头别开,手指上有细硬的东西梗着,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戒指又回了手上。
他去扳她的肩,眉宇间尽是苦涩:“一幸,我认错,结婚,好不好,什么惩罚都行?”
她心里“扑棱棱”的跳,想哭又想笑:“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太担心。”停了停,他忽然去亲她,温和的气息转至耳际,说了两句话。
她怔了好久,眼泪险险的,他无奈却又固执的重复道:“不订婚了,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