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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河 碎

作者:弱水三千2021 | 分类:其他 | 字数:10.9万

第3章 雪藤鞭初尝血

书名:山 河 碎 作者:弱水三千2021 字数:4105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03

第3章雪藤鞭初尝血

方才解救司马离忧的覆面男子正是当朝长沙王司马乂。这司马乂封地在长沙,此番来蜀地是微服出巡,寻访弟弟成都王司马颖。方才,在无名楼之上,司马离忧一进酒楼便引起他的注意,原因自然是这三个人相貌太过令人惊艳,再细看,个个内力敛藏,便猜疑是江湖高手一众。

十年前,哥哥楚王司马玮被当今皇后贾南风设计害死,至今,大仇难报,司马乂除了加紧练兵更是广交江湖豪杰,以备与妖后刀兵再起。

乂公子前去成都府整治吏治自不必说,只说这位豪阔大侠司马离忧,与乂公子作别之后并未回镇子,而是一个人往洛阳方向去了。本以为只一个人行路会安静些,他却搅患的一路鸡飞狗跳。

待惹事的少尊主一路奔袭后,春华与秋实心疼的付了饭菜钱便向洛阳去路追下去。先是到的一户城郊农家,只见一个粗胖的妇人正站在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下垂泪,不断对树上一四五岁的孩童说:“我孙别怕,奶奶这就去寻人,抬梯子将你抱下来。”

再看,那树叉子上坐着一个小童,紧紧抱着树杈吓的哇哇哭。

见此,秋实运轻功到那树上,将小童安稳抱了下来交给妇人。

老妇人感动的跪地磕头。

春华疑惑问:“这树如此高,娃娃怎么上去的?”

妇人边哭边道:“方才一位天神般俊美的小公子向俺问路,俺这娃调皮,稀罕他腰间那白腰带,便伸手去抓。那小公子想是嫌俺娃手脏兮兮的,便翻了脸,就像这姑娘这般,飞起来给俺娃撂树上了。俺家又没那高梯子,俺又不敢走开怕娃掉下来,要是不姑娘救俺娃,可怎么是好!”

春华秋实互相一望心下了然。白腰带,那不是雪藤鞭么?能做出这等缺德事的自然是少主无疑。

春华问那妇人:“方才那公子向何方向去了?”

那妇人往东北方向指了指。

二人放下心来,还好,没走错。便告辞继续追。

又行了约模一个时辰,到的一个村庄边上,二人口渴,便去村口一农户家叫门讨水喝。

哪知道那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拍便洞开。在那院子当中,赫然用一根长麻绳捆着三个农妇和一个老汉,手脚被死死困住,嘴巴里塞着抹布。

春华惊道:“世道如此混乱了么,白天入室抢劫不成?”与秋实赶紧去断绳救人。

众人得了救便纷纷哭倒:“多谢两位天仙姐姐救命……”

“还敢夸人家,一点记性没有。”那老汉喝断妇人。

其中一名妇人自己打了个嘴巴道:“都说祸从口出,俺以前还不信,今天算是信了。可俺也没说别的啊,就是见那公子模样过于俊,多夸了两句多瞧了两眼,谁知道他便恼了,便将这一屋子的人给捆了。要不是姑娘相救,非得等到天黑这邻居来俺这寻李大嫂等才能脱身……”

妇人絮絮叨叨中,这二姐妹算是听明白了,这个恶作剧又是他家少主无疑。问:“那公子可是白衣白袍,俊美无双?”

众人点头。

二人别过便又去追。

秋实道:“还好乡野人见识有限,不识我无忧谷之人,否则……咱们辛苦攒下的那点好名声都让少主败光了。”

此时,天色渐晚,春华收了缰绳,让马慢下来,促狭道:“妹妹慢行,前面便是越镇,出了这镇需要再行三百里山路才能出蜀地,方才有城镇。我猜此刻,咱那惹祸精肯定等在镇上呢。就他那脾气,怎么肯找个荒野破庙将就过夜呢?”

秋实道:“姐姐既然知道少主在等,为何要慢?”

春华道:“他这等顽皮自然是要他多等一会儿。消磨消磨他那精力,省的一会子要拿你我开心。”

秋实一笑:“知少主者莫若姐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春华被这一句玩笑说红了脸。为掩饰羞赧,春华道:“妹妹,我给你唱歌听吧。”

秋实欣然:“好啊,许久未听姐姐唱歌了。”

随即,少女清脆婉转的歌声响起在日暮薄雾中:“繁荣兮安足恃,霜露兮递相寻。鸟哭兮楚山外,猿啼兮湘水阳。梦中兮城阙近,天畔兮海云深,空对兮忘忧酌……”忽然,她唱不下去,那一句是:“离忧兮不去心”。

她自己也恼,怎么就哼唱起这首来,这首歌还是听尊主唱过的,少尊主的名字便是取自最后一句。方才已经受了秋实那丫头的嘲笑,这要是再唱出来岂不又要被误会?!

其实,春华秋实都已经二八,此般如花年龄已是芳心洞开。哪个少女不怀春,不爱俊美少年郎。眼前就晃着如此一个天人般的少尊主,这二姐妹虽不敢外漏心思,在敬重之外,爱慕的成分也是不少。

岂知秋实那丫头鬼机灵的很,久等不闻下一句,偏偏挤兑姐姐道:“那下一句呢,姐姐怎的不唱全了?提示你一点,离忧~~”

无论多放肆,她们也决计不敢妄称少尊主名讳,便借歌会意。

春华羞赧至极,在秋实那马上给了一鞭子,那马受了疼,立刻撒欢跑起来。

秋实自是知道姐姐恼了,一路笑着,任那马向前面越镇奔去。

到越镇之时已是掌灯十分,镇子上的酒家客栈都挂出摇曳的风灯来。这处镇子处蜀中边陲之地,繁华程度自然不比临近府都之地,暮霭沉沉、灯光寥落显出些许荒凉。二姐妹打马一圈,前后也就两条街,二人便捡着像样点的酒家寻司马离忧。

来到一处名为越镇人家的酒肆,还算比较热闹,春华秋实走进去寻人。吵吵嚷嚷的大堂里安顿着四桌食客,喝酒猜拳大呼小叫。人人都是紧衣衫,桌子上横陈刀剑,一看就是跑江湖之人。

二姐妹容貌非凡,灯光朦胧之下更有月里嫦娥下凡尘之美。她二人方走进大堂,那群喝的醉眼迷离的汉子便瞧呆了,顷刻,便有胆大的过来搭讪:“谁家的俊俏小娘子,这天黑行路多不安全,不如与我等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对对,照应……哈哈哈……”一群人纷纷站起来,大有强抢民女的架势。

春华秋实自小在无忧谷中备受同门尊敬爱惜,何曾受过这等腌臜气,登时羞臊的脸如涂朱,忘情断爱双双出窍,剑指那出言不逊之人。

见美人动怒,那醉汉不以为意,更放肆道:“还挺泼辣,老子就喜欢这泼辣美人,够味儿。”说着,便欺身过来要抓这二姐妹的脸。

忽然,一道白光闪至面前,众人还未看清来人,只见那人“啪啪”左右开弓骤然不知道打了这挑头汉子多少个大嘴巴子,待那汉子倒地,脸已经肿的猪头般大,含糊不清道:“都呆个毛线唻,还不砍死他们!”

英雄救美的正是司马离忧。

那群才反应过来的人纷纷利刃出鞘,朝这三人招呼。

三人也不惧,分头迎战。

春华秋实毕竟武功平平,与这群江湖上的大老爷们交手也就只能打个平手,好在轻功绝佳,腾闪利落,却也不容易受伤。司马离忧怕缠斗久了二姐妹吃亏,情急之下挥出雪藤鞭。这雪藤鞭自打问世还是头一次实战。

司马离忧运内力于鞭,那软鞭顷刻锋利如剑,扫到众人身上便哀嚎跌倒,再难起来。司马离忧深知这鞭见血封喉,不敢造过多杀孽,扫倒几个棘手之人,携二姐妹脱困逃离。

这是司马离忧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心跳狂乱,口内发干,待三人跑出许久手都还是抖的。

三人知道闯了祸,不敢停留,一直纵马跑了半夜,到一处密林方才停下。

“少主,多谢!”待下了马,春华秋实第一时间谢自家主子相救之恩。

司马离忧也不答话,捡些枯树枝点了堆篝火,才平复了心情,缓缓道:“我原以为这世间只如无忧谷一般有四时美景,如黄龙山一般囊尽天材地宝,以为这世间人都如我门人一般心系苍生,救死扶伤,哪知,互相残杀,恩怨难缠。这才一日,便见了这诸多不堪,想想将来,真是愁闷。”

原来,他早于那群人进了那酒家,鉴于白日经历,刻意低调,于灯黑角落处点了饭菜,边吃边等春华秋实,知这二人必定会来寻他。后来,便进来那群江湖莽汉,听他们说话得知乃是苍狼派,亦是受邀前去洛阳参加武林大会。这群人先是讲些宫闱密辛,又讲到江湖恩怨,提及,方才顺道挑了青峰涧分舵,杀弟子五十人,何等痛快。听这些人杀人如砍菜,视生命如草芥,司马离忧心下愤然。

后来,这群死活不知的东西竟敢调戏春华秋实,司马离忧便起了杀心。其实,他也不知道苍狼派为何要挑青峰涧分舵,只觉的被杀的便可怜。他也不知道他方才杀了那些苍狼派之人是否对,只觉得既然他们身负人命,便是用命还了也不可惜。

出谷前,司马离忧的世界是黑白分明善恶分明的,此时,他却有些分不清了。所谓一入红尘便生因果,这便是了吧,不管对错,他洁白如雪的雪藤鞭已经初尝人血滋味,以后,怕是不能停下了。

知道了少尊主所想,二姐妹好言劝告一番:“少尊主,多思无益,方才,若不杀他们,他们便来杀我等,伤他们性命,怪不得你!”

司马离忧自怀中掏出个纸包递给二人,打开,里面竟是些芙蓉糕。

“动手之前,我包好藏起来的,怎么样,你们少尊主思虑周全吧。快吃点吧。”司马离忧尽量让自己调皮轻松起来。

可毕竟年少,心情沉重哪里藏的住。

二姐妹吃了点心,又将篝火添些柴,取出两块鹿皮铺在篝火旁,道:“少主,先睡吧,春华守着您。”

司马离忧一笑,又自那行囊中取出三条白色面巾:“戴上,夜里这林中生瘴气。还有,白天也别摘了,美色也得藏着点,省的惹是生非。”这帕子事先用三黄汤浸过,消毒防毒,无忧谷门人平日也多佩戴。

二人觉得少尊主突然长大了,知道避祸了,便迅速覆好面巾。

司马离忧又道,“离召开武林大会还有半月时日,以后,你二人别总称我什么‘少尊主’,咱们此次出山便与这些人结下仇怨,还是低调些,称离公子便好。”

姐妹二人自当从命。

左右睡不着,三人便说些话。提及白日离公子欺负小儿农人之辉煌业绩,离公子理直气壮:“本公子去他家问路,那小儿非要我雪藤鞭玩耍,不允,便抓我衣袍嚎啕,他那祖母不但不管熊孩子,还数落我的不是,这般不讲理,我便给他点小教训罢了。至于那几个妇人更是可恶,见到我……”他突然红了脸,气结,好半天才道,“言语粗俗,如方才那群人对你俩一般,我只捆了他们不打不杀已经是格外好性儿了……”

二姐妹听的笑起来,怪不的公子要让大家覆面,原来,深感美色如银财,外露惹祸。

三人说话直到后半夜,司马离忧与秋实倚着树方才睡去。春华则藏于树上警戒。

又困又累的司马离忧做了烦乱的噩梦,他来到一处山崖,崖上遍地的尸首支离破碎,血流成河、肝脑涂地。他于那血中奔逃,似乎身后有人追杀,可怎么都逃不出去,他还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哭喊声,那女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他看不见人,但觉心无比的痛……那个覆着黑纱的少年哥哥拦腰抱住他,他惊恐的眼睛对上那哥哥深潭般的眸子,似乎安定了不少,那哥哥将他点了哑穴,带着他纵身飞下悬崖,安放在一处隐秘的软藤处,对他说,“别怕……等我……”他就影子似的消失了,留下小小的司马离忧在那里无依无靠无限绝望……

远处传来春华秋实的呼唤,“公子,公子……醒醒,你魇住了,公子……”

司马离忧闷哼一声醒了过来,全身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