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局面，谁也跑不了。”匡月楼打断她，“你这玩意还能撑多久？”

“最多十分钟了。”海蓝哭丧着个脸，她拽着桃木剑，“大人，都是我没用！”

舒婳缓了许久，慢慢吐出一口气，她扬起头。那个黑衣人站在一根极细的电线杆上，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是目光之中充满挑衅。

舒婳真想冲出去揍他一顿！她咬着嘴唇，借着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必须要拿出一个决定，后头这三个人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

“海蓝，你听着。一会我会拖住他，你带着黎恒和匡月楼离开。”她瞪了一眼海蓝，后者只好咽回了想要说的话。舒婳继续安排，“一旦离开天台你就立即通知地府的人。”

“大人，我们走了你怎么办？”海蓝急的直哭，“不行，我说什么也不能丢下大人自己走！”她横着桃木剑，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大人，我要和你共同进退。”

舒婳勾起唇角，虚弱的笑笑，“我怎么会有事？你别看我现在受伤了，我也没那么轻易就认输。”她手一勾，鞭子从地上飞到她手里。

“我喊三声，避魔圈会被撤去，你们往门口跑！”舒婳死死捏着鞭子，她背对他们站在最前方，“一。”

匡月楼盯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永远都是笑着的，可即便是笑着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也是凌厉的。她过于美艳，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美丽。更像一朵带刺的野玫瑰，只能远远看着，谁在她眼前都尘埃。

好比现在，分明他和黎恒才是男人，才应该拦在前面，然而舒婳却站在最前方，带着气拔山河的气势，叫人无法忽视。

“我突然觉得大人真的好帅！”海蓝握握拳头，“一会你拽着黎恒，跟着我拼命的往门口冲，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海蓝了解舒婳，她虽然胆大妄为，可是照样还是自私的。女魃不会为了凡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她既然能叫他们走，那就证明她有本事一个人扛下来。

“二！”舒婳拔高了声音，她眼瞳变成赤红色，“三！”她手一扬，避魔圈撤开，黑乌鸦一股脑的全部冲过来。

海蓝叫了一声，拉着他们两个人往门口冲。眼看着乌鸦就追上去了，却被一道火线拦住了，飞在最前面的毛都被烧着了。

空气里混着腐肉的味道，叫人作呕恶心。舒婳冷眼看着上面的人，“你竟然练鬼！”这些乌鸦根本就不是活物，而是被人残忍虐死之后使其魂魄困在死去的肉身之内，再用法术练成鬼儡。

这种法术因为太过歹毒早就已经失传了。地府曾经有个不长眼的妄图用这种方法夺权，然而还没有付诸于行动就被制服，后来那鬼差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舒婳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会有如此本事，“你到底是谁？”她在他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一丝阴气或者妖气，难道是九重天上的？

可是那场战役之后九重天上的神仙都已经沉睡了，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到了该知道我身份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黑衣人抬起手，“女魃，这样的鬼儡我有无数，你以为你真的能全身而退？”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她语气轻蔑，扬手狠狠一甩鞭子，火焰扬起来，成了一道炫亮的光芒。她持鞭站在中央，风吹过来她衣袂飘飘，黑发散在空中，眼瞳血红，仿佛才从地狱而来。

她扬手，更像是在跳一支舞，姿态优美，步伐轻盈。黑衣人倒是来了几分兴致，抱着双臂眼带欣赏的瞧着眼前的美人。

舒婳是咬牙在硬挺，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眼前逐渐模糊，她回过头，门口那里那三个人眼看就能出去了。她又挥出一鞭子，却打偏了，手腕被一只乌鸦啄了一口。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眼皮越来越重，一只乌鸦朝着她的眼睛攻击而来，她的手已经举不起来，舒婳放弃了。

她垂下手，鞭子掉落下去。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她还是天帝之女的时候，下界妖魔肆动，九重天上连输了好几场。天帝为了鼓舞士气准备亲自下凡去，可是最终是由她这个帝姬代替了。

那时候司命星君已经算出了她此番下凡会有一场大劫。她是自幼宝贝长大的，她的母亲根本舍不得她受一点苦，于是去恳求天帝收回这个决定。

那时候她的父亲，语气威严，“你是天帝之女，身份自然尊贵，可那些凡人把我们奉为信仰，他们也是我们的子民。如今他们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怎么能只享尽烟火供奉，而不做任何救命之事。”

有所得，便有所失。这是她父亲告诉她的，所以她下凡了。那场战争以神族赢了为结局，可是在撤退的时候她被僵尸一族围攻，九重天那些人本可以救她的，可是她的父亲为了不再有神仙殒命竟然就这样放弃了她。

她被关在暗无天地的地下，又哭又闹，那些僵尸又臭又脏，他们咬了她，把那些肮脏的血脉渡到她身体里，她从高高在上的天帝之女成了女魃，再也无法回到九重天。

她想家了，她真的好想回去…舒婳嘴角带着浅笑，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一只温热的大手遮盖住了她的眼睛，舒婳被被人搂着朝地面扑过去。

他们重重地倒在地上，眼前的手被拿开了，黎恒虚弱的朝她微笑，“笨蛋，什么事有我呢！你一个女人，干嘛要那么拼命？”

她年幼的时候曾偷偷看过凡人家相处的模样。她也曾羡慕过那些被爹爹抱在怀里哄着被娘亲亲着的画面。不过才是一个稚儿，连路都走不好，可要她一个人搬去一座宫殿里去住。

那宫殿造的很精美，里头用的都是人间帝王也望尘莫及的至宝。可是实在太冷冰冰了，她小小年纪一个人根本就不敢说，她偷偷地去找母亲，可是母亲只是抹着眼泪告诉她要坚强。

“你是天帝之女，生来就和那些肉眼凡胎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