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张茵茵的警告，本就胆子小的宋念更加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了，但碍于刚答应了苏婵，她又不好意思反口。

苏婵没想让她为难，“算了，你好好考试，不用管我。”

宋念唇角动了动，但监考老师已经进入考场，她什么都没说。

张茵茵本以为苏婵会拍案而起，没想到她却意外的安静。

然而正式开考半小时后，苏婵如她所期盼的开始作妖了。

正低头认真验算的张茵茵后脑勺被飞来的小纸团砸中，揉成一团的白纸里隐隐有黑色的墨迹。

她转头看过去，身后的苏婵埋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张茵茵哼了一声，小声道：“装的还挺像！”

她悄悄展开纸团，想看下里面是不是写了试卷答案。

果然，是前面二十道选择题！

作弊被她抓个正着，张茵茵正要举报，却有人先声夺人。

“老师，我看到张茵茵作弊！”

安静的考场，苏婵突然高高举起手，瞬间吸引了全考场人的眸光。

张茵茵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

监考老师几步走过来，见张茵茵手里还攥着小纸条，立刻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监考老师沉着脸将纸条放到张茵茵眼前，声音严厉。

张茵茵连连摆手，“老师，这不是我的，是苏婵的！我没有作弊，我成绩很好，根本没有作弊的需要，苏婵成绩差，是她作弊！”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婵跳起来反驳，“老师，我承认我成绩不好，但我就老老实实做题，考多少分是多少分，我才没有作弊！”

监考老师闻言蹙眉，她拿过苏婵的试卷，跟纸条上的答案对比了一下，二十道选择题，只有两题答案是一样的。

苏婵的嫌疑一下就消除了。

监考老师又拿过张茵茵的试卷，结果发现答案竟然一题不差！

“还说你没作弊？你自己看！”监考老师将纸条拍在张茵茵的试卷上。

“我……她……”张茵茵急得面红耳赤，“老师，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明明就是苏婵作弊啊！”

“她的试卷只对了两道题，而你的跟纸条上一模一样，连错的那一道题都一样，你怎么解释？”

张茵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呢？我真的没有作弊啊，老师，一定是苏婵陷害我！纸条是她扔给我的！”

“别狡辩了，作弊考卷作废，你违反考场纪律，现在没收你的考卷，立刻出考场！”监考老师不容张茵茵分辨，铁面无私赶她出去。

张茵茵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又气又委屈，却无从辩解，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考场里的学生一片唏嘘。

要知道张茵茵可是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二，成绩拔尖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完全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优等生竟然也会作弊。

“全部安静，继续考试！”监考老师敲了下桌子，又扫了眼苏婵，“举报作弊有奖励，考试结束我跟你们班主任老师说一声。”

“哦……”苏婵低低地应了一声。

张茵茵现在一定恨死她了吧。

苏婵很想说服自己，那是张茵茵活该，谁让她开考前威胁她的。而且如果不是她把握住时机，张茵茵一定会先开口举报她传纸条作弊的，那现在被赶出考场的就是她了。

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

这样不对。

苏婵烦躁地挠了挠头，为什么她要这么纠结呀，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有什么好愧疚的。

可张茵茵真的哭得好惨哎。

纠结了半天，最后苏婵心一横，“老师，我有话要说……”

车厢内，苏婵脑袋快要垂到胸口，远没有平时放学欢实的样子。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景源握着方向盘，侧眸看了苏婵一眼。

下午，景源接到班主任耿老师电话的那一刻，直觉苏婵又作妖了。

果然，耿老师直奔主题，又是孩子犯错了叫家长。

景源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会有这么不省心的小丫头，一般都是家里有男孩子的家长操碎心，结果养个女孩，比男孩还会挑事儿。

苏婵悄默默地偷眼看了景源一眼，见他脸色还可以，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景源叹气，“这句话我真是听你说无数遍了，一点儿不耽误你下次作妖，你就不能稍微老实一点儿吗？”

苏婵不说话了，耷拉着脑袋看起来乖得不行。

但景源显然不会被这小东西的模样再蒙骗了，“我问你，你好端端地栽赃人家作弊干嘛？就因为上次人家跟你闹矛盾？”

他还记得那小姑娘，当着他面儿要打苏婵，印象深刻。

“才不是，这件事在我心里早翻篇儿了，但是她不放过我，还主动挑衅我！”苏婵义愤填膺。

“怎么挑衅你了？”

“就……我知道我考不好，所以想抄一下别的同学的试卷，但是我又没要抄她的，她多管闲事要举报我！”苏婵不以为耻，还理直气壮，“那我当然不会放过她了！”

景源被气笑了，“你想作弊还有理了？”

苏婵撇嘴，不吭声了。

“那你的计谋都成功了，怎么又主动帮人家澄清了呢？”

景源早看清苏婵睚眦必报的个性，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但若是将来进入鱼龙混杂的社会，至少她不会让自己吃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可与此同时，他当然也担心苏婵学歪了。

“那我觉得她有点儿可怜嘛。”苏婵靠着舒适的座椅，“这样搞得我像欺负她一样。”

“你没欺负人家吗？”

苏婵又不服气了，“那我怎么不欺负别人呢？她太讨厌啦！”

景源耐心教导她，“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是高考，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这样做可能会影响别人的一生。”

“哎呀，我心里有分寸的，这就是个年纪摸底考试，又没什么影响。”苏婵辩解道，“再说了，我不是都帮她解释清楚了吗？还挨了老师一顿臭骂，明天早上还会被全校通报批评。”

景源很认真地看着她，“苏婵，你不是坏孩子，但是我怕你学坏，你明白吗？”

苏婵转过眸，水汪汪的鹿眼一片清明。

良久，她耳朵渐渐爬上了淡淡的粉色，小声嘟囔道：“知道了，我不会学坏的。”

你觉得我不是坏孩子，那我就乖乖做你心目中的好孩子。

有你看着，我怎么会学坏呢。

“还有，以后不准作弊，听到了没有？”景源补充道。

苏婵闻言委屈巴巴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对人家期望太高了嘛？我知道我考不好，但你非要勉强我，我只是不想你失望嘛。”

景源哭笑不得，“那还是我的错了？”

“我可没这么说。”

苏婵看了眼车窗外，不是她熟悉的路。“我们要去哪儿呀？”

“带你去外面吃。”

朋友聚会，他不想把苏婵一个人放在家里，还是带在身边吧。

突然想到了什么，景源警告道：“景澈也在，这次不准再胡闹了，不然还打你屁股！”

“啊？他怎么也在？”苏婵抱怨一声。

“闭嘴，注意礼貌，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出去玩了。”

景源还梦想着享受一下被别人夸自己孩子的虚荣，但看了眼苏婵……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